直播青年心头火气蹭蹭地涨,抬手就想推搡肖澄。
肖澄的速度却比他更快,一把拍在白萝卜上,让这根阿姨友情赞助的萝卜在对方嘴里卡得更深了些?。
“呕——”青年忍不住想吐,萝卜却在他的牙齿上卡得很牢,一时半会弄不下去。
可恶!可恶!这哪里来的小白脸!
感这样对他,他一定要这人付出代价!
直播青年抬起手机,想要将眼前人的恶行暴露出去,却发现自己的直播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封了。
“被封了,好可惜啊。”肖澄毫无诚意地表达着自己的惋惜,他俯身靠近正在试图抠出嘴里萝卜的青年,低声说,“你来一次,我封你一次。”
青年停下反胃的动作,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肖澄瞥了眼苏鹤延,苏鹤延正好放下电话,对着他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媒体部那边已经联络好各家平台了。
对于这种吃人血馒头的家伙,驱赶他们一次两次是没有用的。只要还能利用余书弈的死蹭到流量,他们就会无休止地扑上来骚扰余海,只有将他们从中获利的渠道切断,这些?苍蝇才会离开。
GE建设的目的就是为了避免普通人接触到留存物,自然不希望这些?人一直抓着?相关事件不放,不让网红们继续骚扰余海,也很符合GE的诉求。
肖澄笑眯眯地伸出手,掐住直播青年的下巴:“不光是你,从现在开始,来余家开直播拍视频的,来一个,封一个,要是不信邪可以来试试。”
他逆着?光,脸上是大片的阴影,嘴角挂起的笑容都显得不怀好意起来,配上威胁的话语,怎么看?怎么像一个和遵纪守法不沾边的暴徒。
直播青年瞬间脑补了余海可能跟某种不可告人势力有勾结,他儿子的死亡也许另有内情,只是牵涉过于复杂没人敢报道而已。
他脊背一凉,觉得自己蹭热度的行?为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转化成送人头,顿时一脑门的冷汗。
心?头一慌,直播青年不敢再看?肖澄,连吐干净嘴里的萝卜都来不及,抓起手机就落荒而逃。围绕着?他的人墙此刻变成了阻碍,他用尽全力,才好不容易突围出去。出去后也不敢停,一路逃命似的离开了小区。
热闹的中心没了,围观的人自然也散开来。
旁观的阿姨们窃窃私语:“我觉得我们之前看?走眼了,可能这两个都是混社会的,高个子那个看?上去凶,实际上可能是看着?乖那个孩子的跟班。”
“我也觉得,这孩子笑眯眯的,下手倒是狠,不过人好像还不坏。”
“都把人吓成那样了还不坏?”
“反正我看?得心?里挺舒坦,觉得那口气终于出去了,难道你不舒坦?”
“也是叻,小伙子长得还挺标致的嘛,不知道在哪工作,结婚了没,家里几口人哦。”
“我问过了,小伙子最近不打算结婚呢。诶,你那萝卜哪儿买的,看?着?挺水灵,明天我也去。”
·
没了捣乱的人,肖澄和苏鹤延终于站在了余家门前。
肖澄伸手轻轻在大门上敲了三下,他已经做好第一次敲门不会有人开门的准备。
可出乎意料的,门却悄悄打开?了一条缝。
室内似乎比上次来访的时候更加昏暗,余海沉默着?站在一片阴影里朝外看?来,见是肖澄来了,他没想上次那样怒气冲冲地关上门,反而是直接把门打开?,做出迎客的姿势。
两人跟着?余海走入室内,这才发现屋子里昏暗的原因——所有的窗户都关上了,窗帘也全部拉紧,室外的光线透过这层层阻隔后,能进入室内的着?实不多。
房子里弥漫着?一股呛人的气味,是线香烧过之后的味道,在香火鼎盛的寺庙道观之内闻到很正常,在寻常人家,则显得非常突兀。
余海一言不发地坐在椅子上,对面是两张黑白的照片,一张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照片看?着?有些?年头了,应该是他早逝的妻子;另一张是新放上去的,上面是余书弈那张秀气的脸,一双猫似的眸子看?着?镜头,显得有些?腼腆。
照片前面摆着?满满一桌子贡品,还有个香灰已经满出来的香炉,里面正静静烧着一把香,青烟直直往上,划出一道分割了阴阳两界的直线。
余海愣愣地看着?两张遗像,没有动作,仿佛一个被掏空的木偶。
肖澄和苏鹤延安静地站在一边,没有出言打扰。
过了一阵,余海才开?口,声音里透着无力和沙哑:“刚刚的事情,谢谢你们了,还有之前的……书弈的事情也谢谢了……”
“他……终于回家了。”余海一身暮气,眼里最后的那点光似乎也熄灭了。
“对不起,没能把他活着带回来。”肖澄从兜里把小盒子拿出来递给余海,“这是他一直戴在身上的项链。”
“不怪你们,要不是你们书弈还回不了家呢。”余海的手颤抖着?,接过了那个小盒子。
他颤巍巍地打开?盒盖,在见到那一抹银色的时候,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决堤了,脸上的麻木一点点剥落,他的面部肌肉抽动着,逐渐浮现出痛苦的表情。
他突然捧着盒子大哭起来。
“以后我再也不喝酒了……”
“再也不晚回家了……”
“就好好看着?你们……”
余海垂着?头独自絮絮叨叨:“淑芳做饭我洗碗,书弈不开?心?我就陪他聊聊,然后我们一家人一起出去散散步,再买点水果回家,要挑最好的那种,回家了我们就一起看电视……”
“淑芳皮肤白,穿粉色的衣服最好看了,要给她买条好看?的裙子。”
“书弈喜欢猫,我也给他买一只,要长毛毛的那种,胖胖的……”
“我们一家人……好好的……”
那个脾气又臭又硬的老头子,此刻捧着儿子留下的项链,对着亡妻和爱子的遗像,蜷缩着?哭得像个孩子。他细细地说着?那些曾经不在意的天伦之乐,哪怕是微不足道的细节,回想起来竟然都是那么温暖,简直如梦一般。
耳边似乎萦绕着?许多年前的一段对话,那是在他年轻力壮,妻子还活着,儿子尚且年幼的时候。
“爸爸,妈妈,等?我长大了,一定要赚好多好多的钱~”
“哈哈,我们家书弈赚那么多钱是想要做什么?啊?”
“我要带你们吃螃蟹,吃好多好多螃蟹~”
“哈哈哈哈,好啊,那妈妈就等着?书弈长大啦。”
“嗯,爸爸也等?着?。”
“那我一定要快快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