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对老百姓来说,有两样人是供不起的:一、是读书人;
二,便是这常年久病的人;
孟家供养着一个常年吃药的人,还能给回家治丧的儿媳妇拿来十两银子,这不是一般的阔绰啊!
“三伯娘,可是这银子不够?”小锦鲤低声问道。
童氏这才回神,急声应道:“够了,够了,足够了,其实还要不了这么多呢,五两都足够了!”
小锦鲤点头。
缓声道:“不管要不要的了,三伯娘你先帮我收着吧,三伯娘,我的名声你也知道的,这丧仪上的事情,还得麻烦你跟我三伯父帮忙操持一下,这一回,也是我娘的最后一回了,还是做得体面些,棺材也买最好的吧。”
温氏一死,这一回便是小锦鲤替岑十七尽孝的最后一回了;
“哎,好。”
童氏红着眼睛说完。
拿着钱转身去找道士了。
温氏的敛服和小锦鲤的孝服,以及布置灵堂的用品,是一并送来的。
清河风俗,殡殓时自己的亲人是插不得手的,故而小锦鲤换好孝服后,便直接跪在了刚刚布置好的灵堂跟前,一边给温氏烧纸,一边看着他们给温氏换上敛服。
至于棺材,则是由三叔岑有信亲自跑了一趟清河镇上的棺材铺,去拉了一口上好的杉木棺材回来。
直到所有的东西都布置好了。
岑有德父子俩,都还没有消息。
倒是村上那些人知道岑家的灵堂已经支起来了,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倒是来了一趟,跟童氏说了两句,放下一些祭奠亡魂的草纸之后,便又走了。
根本没有人去搭理岑十七;
又或者说,是他们都不敢去搭理岑十七。
岑家族里的几个兄弟家的人,也来过了。
也通过这一次,小锦鲤也算是认识了岑家七姊妹的人:大哥岑有志,也就是岑玉苏的亲爹,是个生意人,据说在长治县里都有产业,算是清河一带比较有名的人物了。
不过,由于他有钱,一直不太与弟妹们来往;
也因此有人说,正因为岑有志不与弟弟家来往,所以才没有被岑十七给克着。
二叔,则是一连生了七个女儿,最后才生了一个儿子的岑有财,他也是岑玉娟的亲爹;
三叔就是岑小俊和岑小茹的亲爹;
是整个岑家与岑十七关系最好的人。
其他排在中间的四五六三个,都是外嫁的姑姑,早已经嫁出去多年,刚开始还是有些来往的,不过,后来因为岑十七名声不好,她们也就不跟岑家幺房来往了。
如今听到温氏的死讯,也只是托人送来了一些祭品;
连人都没有来。
二房的岑玉娟倒是来得早早的。
她一听说三婶从小叔家拿了钱办丧仪,便早起把自己收拾的光鲜亮丽的,甚至,还拿出了前天特意去镇上,花了二十文钱买回来的胭脂和粉色珠花;
她认为,岑十七回来了;
那孟庭舟也该来了。
不然,三婶拿不了那么多的银子帮忙治丧!
所以,为了来看孟庭舟,她难得的抹了胭脂,穿了平日里不舍得穿的新衣裳,早早的来了。
灵堂里,素色一片。
唯有岑玉娟一身艳丽,而不自知;
众人都被她的打扮给惊呆了,以至于,在她走过之后,大家都情不自禁的瘪了瘪嘴,纷纷在心头猜想:这人,怎么能这样?!
在死者的葬礼上,穿着这样艳丽,可是对死者极其家人的极不尊重呢。
岑玉娟在灵堂内转了一圈,又把岑家院子里都扫了一遍,始终不见那个令她魂牵梦萦,睡不着觉的男人,心头便忍不住好奇了。
她借着给温氏烧纸的时机,对着小锦鲤小声的问道:“岑十七,你这次一个人回来的么?”
岑十七面无表情的扫了她一眼;
目光从她那跟猴屁股似得的脸上和亮丽的衣裳上滑过,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这岑玉娟的意图,她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
“问你话呢,你这是什么表情?”岑玉娟见岑十七不回答,不耐烦的又问了一句。
小锦鲤冷笑一声。
问道:“岑玉娟,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你在我娘的葬礼上,穿红着绿的是几个意思,是想要庆祝我娘的死么,还是说,你早就盼着我娘死,现在特意跑到我跟前炫耀的?”
本来是打算无视她的;
但既然岑玉苏这么不要脸,那她也没必要给她留脸了,直接点出来,叫大家都看看她的丑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