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她听见她发出窒息般的呐喊。
“滚,都给我滚!”
轰——
“妈妈,妈妈,你要去哪里?”
小团子跟在妈妈身后,看见她一路砸一路往前跑。
一直在跑。
她就像只破碎的蝴蝶,没了灵魂,没了精神,也不知道在哪一刻,便能轰然倒塌。
哗啦——
她晕在了门口。
画面一转,她忽又躺在了病床上。
伺候在她床边的,没有别人,只有她的大儿子封韧。
封韧在和医生谈话。
“我妈妈这样,还能好吗?”
“只要不再受刺激,恢复正常生活,或许可以。”
说着话,病床上的她辗转醒了过来。
然而,这时醒过来的她,眼神空洞,小心翼翼,睁眼看见面前这人是她儿子,开口第一句竟然是在问。
“他呢?”
小封韧低下了头。
“爸爸,爸爸今晚比较忙——”
“滚,给我滚!”
好多零散的画面。
打那之后,她就将自己封闭在了家里,楼上的钢琴落了一层又一层的灰。
而她,终日只窝在卧室里,漆黑不见天日,见不了一丝的光,没有办法和人接触。
就连团子来给她送晚饭,她哆嗦着手,抱紧自己的大腿,蜷缩在一处,好半天,才敢伸出手。
如果说,前一刻她还是只可以飞走的蝴蝶,那么这一刻,她就是块腐朽得不能再腐朽,且终不能被修缮的烂木。
被困在这一方,她甚至发了霉。
……
好端端游个江,都能落进水里,两个孩子都守在她面前,小团子眼睛看的细,看见妈妈手指在动弹,眼睛也在动。
“爸爸,爸爸,妈妈醒了!”
安夏抖动睫毛,缓缓睁开眼。
猝然的光亮让她的眼睛很是不适应,不由得闭上了眼,而后又慢慢睁开。
看见床头有两颗脑袋。
一颗圆的,另一颗,也是圆的。
两个孩子都在。
“妈妈。”
“老妈……”
妈妈是真的醒了,团子从床上退了下来,去喊人,“爸爸,爸爸,妈妈真的醒了,我没骗你,这回是真的醒了!”
床上的另一个小人也退了下来,眼前的视野逐渐开阔,她顺着光,看见病房的一角,有他的身影。
他正在向她走来。
眼角,期然,就落了泪。
团子被吓到,“妈妈,妈妈,你不要哭,嘘嘘,都过去了,妈妈,团子给你吹一吹。”
“老妈,你怎么了,你已经被捞上来了,不要害怕。”
“爸爸,妈妈这是怎么了?”
团子也快哭了,他最看不了妈妈这样,把他的心都给哭没了。
从昨晚到今晨,两人口中的爸爸,至今还没有换件衣裳,也没有合上一次眼。
看着颤巍巍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嘴角干涸,流着泪,像只怕生的小鹿一般的她,这副惨淡的模样着实扎眼。
就落个水而已。
便怕成了这样。
“安夏。”
沙哑中带着稳重的嗓音,一寸寸拉回了她的心。
她分不清这时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里,扎着针的手慢慢朝他伸来。
“妈妈,你不要乱动,你还在打点滴。”
妈妈不听,一直在往外伸手。
这只嶙峋的手,被一只宽厚的大手握住。
手里的温度传回到她的心脏,眼角的泪水像按了暂停键。
是他。
这回真的是他。
他坐了过来,知道她是想起身。
拖着她的腰,让她稍稍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