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大夫人站在门口,目送马车扬长而去,一时无话。
身边伺候的老妈妈垂头道,“夫人,三小姐心思颇深,虽不知要走碧青那丫头有何目的,人留着始终让人心里不安稳。”
“是啊,心思颇深……就连我这个做娘的,瞧了都有些打从心底发憷。”童大夫人想起那颗稍稍动了手脚的解药,本想着多备一条后路以防万一,却不想还是被看穿了。
这些算不得什么,女儿对她有所防备又如何,日后终究还是会依仗娘家,依仗她这个生母的。
眼下的头等大事,还是要尽快想想法子,让童晏无法入宫才好……
相府宴会,摄政王妃中毒,众多夫人们都看在眼里。
不过短短几个时辰,京城内便传开了。
身在王府处理要事的容廉,对此却无动于衷。
夜罗禀报此事之前,昨日便已得知消息,童二夫人私下命人求购了天罗散。
今日童心赴宴中毒,本就意料之中。
恰巧,王府内正好有它的解药。
童心回来的时候,身子还有些虚浮乏力,进门便被管家告知,王爷让她去书房一趟。
“知晓了。”苍白如玉的秀颜略略带着几分柔婉的倦意,童心转身欲行,脚下却有些不稳。
碧青连忙上前,青岚快了一步搀住人,扭头看了她一眼,“你跟随管家先去院中安置吧,王妃这有我就行。”
“是。”碧青点了点头。
去书房的路上,青岚欲言又止,王府伺候的丫鬟是不对王妃忠心,但比起相府的人总要好得多。
她不明白,为何王妃会将人带回来。
童心看出青岚的心思,并未解惑。
到了书房门外,夜罗见她到了,拱了拱手,抬步进了内间禀报了一声,这才让人进去。
“回来了?”金案前静坐的人,摄人心魄的墨眸抬眼朝门口看了过去。
童心勉强站稳脚跟,本就浑身无力没什么精神,看到“容扒皮”,精致的小脸面色沉了沉,“不知王爷唤妾身来所为何事?”
“听闻王妃今日在相府贪嘴误食,导致中毒。”容廉薄唇上扬,噙着浅淡笑意,颇有取笑的意味。
半响,眸光扫向桌上放置的白玉瓶,“天罗散不算什么奇毒,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解得了的。这是从风轻淮那儿拿来的解药,你先服下。”
童心挂着虚汗的额头微跳,既然知道她是服用了天罗散,说什么贪嘴误食,有意思吗?
“多谢王爷。”
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抬步过去,拿过那晶莹剔透的玉瓶。
看她一脸的不情不愿服用下去,容廉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好以整暇地翻开了桌上的账簿,眉梢提了提,俊美妖冶的面庞似是泛起无奈。
“本王虽担了个摄政王之名,奈何王府并不殷实。王妃这般败家花钱如流水,入王府十日未到,光请大夫便花去了数万两。假以时日,偌大的摄政王府,只怕要揭不开锅。”
“咳……咳咳……”刚服用入口即化的药丸,童心来不及吞咽下去,一听这话,猛然呛得玉白面色涨红。
清冽的凤眸内雾气闪烁,视线模糊地看了看桌案上的账簿。
显然才落笔添账没多久,上面墨迹半干,浩然写着,天罗散解药,千两一颗,一共十颗……
这人是个魔鬼吗?
十颗解药,确定不是拆分同一颗?明明那一颗颗跟芝麻似的大小,倒进嘴里还不够塞牙缝。
至于今日赴宴携礼,价值千金的摄政王亲笔墨宝?
他咋不干脆上天跟太阳肩并肩呢!
童心气得剧咳不止,双拳一握,身边的青岚连忙扶住了她,同情道,“王妃,保重身子要紧……”
缓过来,童心冷哼一声,怒瞪着金案后那看似完美无双的男人,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如此说来,妾身还真是惭愧,愧对王爷持家有道。”
“王妃明白便好。”看童心抑制着满腔怒意无处发作,容廉墨眸微阖,不紧不慢的合上了账本,薄唇轻启,缓缓道,“京中各府夫人得知王妃身子不适,派人送礼慰问,算是解了王府燃眉之急。”
此话,让童心险些怒发冲冠,这混蛋果然盯上她收的礼,摆明了换着法子压榨。
书房内气氛顿时变得诡异,一静一动,一人心情愉悦,一人怒气翻腾。
半响后,童心突然平静下来,多说无益,朝青岚道,“扶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