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算准了童大夫人腹中孩子会难产而死,又怕此事触怒老爷,便想了出偷梁换柱的法子。”
“唤人提前去买个女婴,偏巧那个时候在外巷碰见还尚在襁褓中的你……”
十几年前,她作为妾侍进门想要和童大夫人争宠,怎会不用点手段。
何况,她那时进门虽生了两个孩子,但因大夫人先进的门,又正值风华月貌的年岁。
哪怕老爷待大夫人不如的昔日宠爱,但也顾及相府名誉,依旧让人手中执掌府里中馈事宜。
原以为如此下去,只待她两个孩子长大些,她的地位日渐上升。
谁知,不下蛋的大夫人居然怀了身孕!
这事儿不光老夫人高兴,就连老爷也喜笑开颜。
她好不容易哄得老夫人与老爷欲要开口扶她为平妻,在这节骨眼上,被坏了好事。
于是,只好暗中在安胎药里动了手脚。
等待大夫人临盆时,胎死腹中。
知晓自家老爷精明,即便冷落大夫人,却还是看重童家男丁子嗣。
为隐瞒死胎不是个男孩,又得使这件事人不知鬼不觉,便换上了一个活着的女婴。
“我说的都是真话,没别的了。”
童二夫人浑身虚汗,不知是疼的,还是吓破了胆,亦或是二者皆有,“你是被捡来的弃婴,我根本不知晓你生父母究竟是何人。”
“看来,我确实不是童家的血脉。”童心轻叹一声。
“对,你不是。”
一接话,童二夫人脑子转得很快,舔着脸好言相说,“王妃无须担忧,这事只有你知我知,您尽管安安心心的做摄政王妃。我保证,这事绝对不会从我嘴里说出去。”
“谁问都不说?”
“是,谁问都……”
“那太后呢?”童心明白太后为何传二夫人入宫,一旦知道核实这件事,那相府和王府没了干系。
提及太后,童二夫人愕然,她都不知太后今夜为何传召。
这么一听,心里陡然一惊,莫非太后也知晓此事?
正当愣神之际,童心抬手拔出刺穿腿骨的匕首,顷刻而来的剧痛,疼得童二夫人一口气都没缓过来,险些下意识怒骂出声。
这会人童心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人。
“真是可惜了。”
童二夫人还没明白过来,只见那精致清绝的脸庞敛去了神色,垂眸看着手中血红匕首。
“我若当初没答应她,或许还能饶你一命。”
“奈何,几个月前被你们送进摄政王府的童心,临死之前跟我做了一笔交易……”
说着,嘴角绽开嗜血般的笑意,唇角掀起冷意。
“她让我,务必血洗丞相府!”
话落那刹,杀气倏然漫起。
一抹锐利寒光而至,浓浓的血腥味随着深林微风,徐徐地渐散渐远。
片刻后,黑色矫健的身影穿梭在清浅月色下,很快消失了踪迹,徒留一处煞地血莲。
童心离开了郊外,回去京城。
回去的路上,仔仔细细揣摩着兵符跟她身世这两件事的关联之处。
从童二夫人嘴里问出她不是童家血脉,以为容廉是不想因此事坏了他布局。
随后又想起,容廉交给她兵符时,未告知将东西送给童云峰的用意,只说她自己会有决断。
决断?
一开始没明白过来,现在似乎,这两件事扯到一起了!
兵符和童二夫人,看似无关,细思就能发现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本不该跳容廉进挖好的坑,却又暂且没别的路可走。
如果不杀童二夫人,非童氏血脉的身世会透露出去。
没有童这个姓氏,她于容廉而言就没有太大的价值,毕竟他手底下缺的从来都不是杀手……
因此,就只有一个选择,那便是被容廉抹杀。
而现在,她杀了童二夫人,面前出现了两条路。
第一条路:在明日一早成为杀人犯,面临天启通缉。
又因死的是童家夫人,甚至会引来童氏的追杀。
第二条路:现在将兵符立刻送去给童云峰,以兵符示诚。
并宣称成为童氏在天启分支的掌权人,彻底卷入天下局势之中。
选择前者,四面皆敌:选择后者,能够避免来日血洗童家不被童氏本家追杀,同时被迫进入天下棋局。
容廉这个人,城府之深,深思远虑到了极致。
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绝不会是字面意思。
当想明白过来这一切时,童心已站在京城使臣驿站不远处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