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谈间,容连眸光幽暗,淡淡地掠过云仲展落空的双手。
听得这番话,云仲展好似才看见童心身旁还有一人。
抬眼看去,不同于方才对童心亲厚欢悦的态度,俊朗不羁的脸上收起了几分笑意,褐色精芒的鹰眼透着浴血孤傲。
与人对视时,毫不掩饰自身的戾气。
二人四目相对,伴随着码头上咸风徐徐,青丝飞扬衣决翩然,周遭的气氛顷刻降到了冰点。
良久,云仲展握了握背在后背的斩马刀,双眸稍敛,“原来是天启的摄政王,我家师父承蒙王爷关照,仲展在此多谢了。”
说罢,手上劲力一握,晃眼间,原本在后背的兵器。
随着噹啷一声!
重重地杵在地面,以斩马刀本身的沉甸凝聚上醇厚内力,震得青砖码头惊现数道裂痕,就连地面也堪堪微颤。
瞧着这奇怪的一幕,童心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们两人一眼。
这是要打架啊!
两个月前,不是还合作的挺愉快的吗?难道在这两个月里,发生了她不知道的事儿?
“本王照料自己的王妃理所应当,不需旁人言谢。”
面对云仲展的挑衅,容廉半眯着墨眸,幽幽地侧看了眼怀里的人,淡漠一笑,“只是不知,本王的王妃是何时成了你云列二皇子家的?”
话到最后,‘云列二皇子家的’加重了几分。
触及容廉晦暗不明,显然不愉的眼神,童心额头一跳。
她这是莫名其妙站着躺枪了!
就在云仲展开口让容廉放开童心,验过身份的童云峰快步走了过来,打破针锋相对的气氛,“二殿下,时辰不早,叙旧的话还是先上船再说,不好让其他的人再久等了。”
随而又看向了容廉,拱了拱手。
“摄政王与王妃见谅,本官与二殿下先行一步。”护师心切的云仲展还想说什么,童云峰侧耳低语,“二殿下,不用着急于一时,先上船。”
云仲展这次要去圣皇大陆,本就为了自己的师父。
两个月前临行天启,童心求得回报的那一番话,足以证明她与容廉二人貌合神离,受制于人。
得她力助云列对战墨国同盟,大获全胜,他自会知恩图报。
班师回朝之际,又得知自家师父要成为天启童氏的当家人,她作为童氏之女与容氏血脉联姻,将有麻烦。
如此一来,自己师父更如同身在水火之中。
一面受制于容廉,一面还要迎对童氏皇家的为难。
当他得知这事后,便丝毫不犹豫地与尚书出发前往圣皇大陆。
此次前去,有两件事要做。
首要之事,是以他云列战神的名义,保住师父不被童氏皇家抹杀。
另则,跟童氏皇室进言,由皇室出面作罢师父与容廉的这桩婚事,让他们二人和离。
想到这,云仲展手中斩马刀往桌面重重一搁,不悦地看向了横加阻拦的童云峰。
“你就不该拦着我!”
看二殿下面带怒色,童云峰为难道,“二殿下,容廉毕竟是容氏的血脉。虽说童氏与容氏有纷争,却也不好让他在童氏的地界折损。”
童氏和容氏争夺天下不假。
即便如此,两族的人相见,也不是随便能大动干戈的,这事关天下局势。
再者,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旁支家主,容廉敢出现在童氏地界还前往圣皇大陆。
到时会如何处置,得看嫡亲皇室的意思。
“哼,如若她出了什么事儿,我顾不得这些!”
云仲展冷哼一声,眉头紧皱,脑海里浮现出在码头见到童心的那副模样。
越想,越是坐不住。
当即大掌再次握住兵器,面带怒意,“你刚才也瞧见了,我师父被那衣冠楚楚的容廉折磨得已不成人样。”
“身形消瘦孱弱、面色黯然憔悴、如同萎巴的老咸菜。”
“哪还有我初见到她时那般娇俏嫣然、风姿卓绝……”
他这么一说,童云峰老脸一片愕然,霜白的鬓角都忍不住抖了抖。
二殿下莫不是眼疾耳虚?
容廉分明极为护着童心,还因‘他家师父’这话,吃起了味。
就算童心看着憔悴,也算不得不成人样,顶多是夫妻鹣鲽情深,瓜瓞延绵所致……
倒是这话,童云峰哪能说得出口。
若说了,指不定坏了二殿下君子好逑的兴致,惹来不快。
又兴许,即便说清楚,殿下常年征战沙场根本不懂得男女之好。万一因此一时兴起,刨根问底,他总不能腆着脸与之探讨床第之乐。
沉默半响,童云峰这才顺着话说道,“二殿下,这船是前往圣皇大陆,船上都是童氏的人。令师还不曾得皇室责难,她既作为天启童氏的家主,想必容廉断不会再有过分之举。”
“你所言倒也有理……”云仲展说完,还是拿上斩马刀起身朝门外去。
瞧着他如此,童云峰连忙问道,“殿下是要去哪?”
“尚书不必忧心,我只是去瞧瞧,不会轻易跟人动手。”
话说完,人已经出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