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宴的宫殿尚且给人生出一股庄严之感,那这宴席,便没有热闹可言了。
赴宴的人相继落座,众人仪态端庄,目不斜视。
举手投足间,都端着拘谨规矩,没有交头接耳,一派不苟言笑。
童心入殿,有殿内宫女带她落座。
落座下来,往主殿和二进殿以及所在殿内看了一眼,主殿内的人看不清。
二进殿坐着的是什么身份也不明确。
唯独知道三进殿内在座的,都是家主。
环视一圈,只见不远处坐着四宗主麾下的童云峰,倒没见云仲展前来赴宴……
落座良久,赴宴的人都到齐了。
门外掌事的宫人确认一番,脚步轻快无声地去了主殿。
跟主殿礼司鉴低声耳语,片刻,礼司鉴扯开嗓,喊道,“传膳。”
尖锐绵长的声音,从主殿传出。
随之,殿外的传膳宫女们有条不絮地进殿。
虽然童心讶异童氏皇家的低调,可相比起这样沉闷压抑的宫宴,她还是更倾向于热闹华丽的宫宴。
听着乐声悠扬的鸣钟击磬,赏着舞姿妙曼的绝色歌姬。
既满足视觉听觉,又没那般拘谨,还能痛快的吃饱喝足。
而现在的宫宴,开膳有讲究。
来之前礼教嬷嬷便提到,席间常立礼仪。
三不过素,五不进荤:斟酒半,徐而饮。
意思是,三筷进素,五筷不碰荤。
酒杯里的酒,不能过半杯,要一抿一抿的细品,不能牛饮。
用膳席间,食不语,讲究食过半饱。
像这样的宫宴,撤下去的吃食,都有宫中内务宫逐一查看登记。
吃多吃少,都一笔一笔记录在册。
在这点上,童心认为童氏宫中幺蛾子整得太过苛刻。
毕竟宫宴要上一百零八道菜,只给人吃半饱。
就算每道菜只吃一口,也够吃饱了。
让人半饱,等于用筷子碰一下,舔舔筷子尝味就行。
如此看来,皇室终究还是奢华好面子,菜可以不给人吃,但上还是要上的。
这顿饭童心吃得心情抑郁,光嘬筷子都嘬累了嘴。
再看其他家主,一个个脸色也没好看到哪儿去。
他们常年不在圣皇,于各洲领地过着自己锦衣玉食,造作的小日子,到圣皇宫中赴宴,定力再好也难掩面上苦色。
届时,宫中夕銮殿——
殿内一如既往的寂静,主殿宽大的软塌上,坐着一位身姿妩媚妖娆的女子。
女子一袭浅白纱衣拢身,秀发简洁地盘起斜插着一支碧玉簪,鬓角几缕青丝坠下,拂落至若隐若现的香肩。
眉若轻烟,流光般的杏眸柔情似水,含笑看着躺枕在她膝间的男子。
躺着的男子静谧犹如古画,五官妖孽俊美不似凡人。
但更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凌乱衣襟下,骇心动目的淤青。
若非如此,二人香艳祸乱一幕,当真以为是一对交颈鸳鸯。
正在这时,殿外有人疾步而来,行至殿门又轻缓了脚步。
进来是个宫女,隔着层层交叠鲛纱禀话。
“殿下,宴宫那边用膳至禁宵了。”
“倒是挺快。”女子闻言,纤细如玉的手指抚过男子满是淤青的胸膛,惹得他身躯一阵轻颤。
片刻,玉手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