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了人家几句?”童心表情古怪地看着他,“老头,你这嘴确实不讨喜。真是你出言不逊在先,让人嫉恨这么多年,必是戳中人短处。”
西宁宫内,太后回忆往昔,眉眼含泪含笑,“那年他与先帝行酒令吃醉,哀家与他初见。”
“他对哀家说心宣三载,日夜翘盼,终终蕾开成樱来之不易。”
“临走时,赠了哀家信物,还说让哀家等他。”
“过后哀家称病两年,左等右等等到了他,可等来的也是先帝为他赐婚。”
说到这,太后柔情目光一去不返。
客栈。
细数当年西宫太后整的那些幺蛾子,必从先帝赐婚说起。
“老夫好不容易得先帝开眼赐一桩婚事,那宫女,巧与不巧偏是她宫中的。”
“结果,先帝前脚赐婚,她后脚给人赐了花开别样红,真真是气煞老夫!”
听鬼蝉说完与西宫太后恩怨的起因,童心蹙眉思忖,明日她要找了云仲展,择日会进宫见西宫太后。
西宫太后能杀了她师父泄当年之愤,想必对她这个徒弟态度好不到哪去。
此行去也可去,不去又不妥,总不好再树敌。
“时辰不早,我先去歇着了,你有何事唤碧青。”童心打着哈欠要去歇息,鬼蝉冷哼一声,“老夫身受重伤,你作为徒儿这般不孝,将照顾师父的重任假以他人之手。”
童心嘴角一抽,“我还没拜师。”
“你救了老夫,就得对老夫负责,老夫别无所求只求一徒。”
候在屋内的碧青见此,连忙道,“主子,奴婢去给您备来被褥,今夜就在此席地一宿好了。”
她知晓鬼蝉阁主厉害,不希望主子得罪于他。
如此,日后拜师此人也能得倾囊相授。
“唉。”童心重重地叹息一声,微微点头。
很快碧青拿来了被褥铺好,鬼蝉阁主不喜外人,便速速出了客房并不多留。
夜里童心该与容廉同宿一屋。
得知她被留于另一个厢房,某人眉梢上挑,墨眸内闪过一丝不愉,但愿鬼蝉能好生教她……
童心早就眼皮子打架了,合衣躺下,不一会便睡着。
床榻上的人侧头看向屋内睡意渐浓的人,浑褐双目微微眯起。
等到外头敲更的报了时辰,手指尖一根银针朝席地被褥中的人飞去。
睡得正酣的童心,只感觉脖子被扎了一下,抬手摸到一根玩意,拔下随手一扔。
然而,有一根就有第二根,第三根,第四根……
直到童心的忍无可忍从被褥里爬起来,行至床榻前,逆光俯视着床榻上如同瘫痪的人,嘴角扯起一抹薄凉,“晚辈认为您老还是早死早超生比较好。”
“试试气沉丹田,可有胀痛。”鬼蝉没有丝毫玩笑之意,“若无胀痛,左臂环开,右食中并指左上量三合。”
“若有胀痛,需通丹窜气……”
他不希望是后者,那是给先天无法练内力之人强练行法。
站着的童心睡意散去,临床盘坐,凝息丹田。
奇怪的是,身体跟之前有些不同,四肢轻松很多。
“气沉丹田无胀痛,转左臂环开,右手食中两指左上量三合。”做完这些,童心扭头看向鬼蝉,“然后呢?”
“取下你耳后那根银针,刺入三合位置。”
按照他说的做,银针刺入,起初只是微毫酸痛。
不多时,痛感愈发强烈,童心顿时浑身暴汗,浸透衣衫。
“半个时辰之后疼痛会消失,届时你需得沉丹纳气,打坐一宿。”说完这话,鬼蝉打了个哈欠,泪眼惺惺,“老夫乏困,别出声扰老夫清梦。”
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
那种疼席卷四肢,堪比上次中归云阁的剧毒。
习武仅是力用拳脚算不得难,总归是出拳如风,扫腿无影。
而内力,非人人能练,能练也非人人登峰造极。
疼痛过去,童心衣衫湿沉,趁着那一丝暖意窜动丹田,打坐未移。
这一坐便是一宿。
床榻上的人哪有那般易睡,筋骨痛楚没有嘴上说的那般轻巧。
人没有睁眼,以他的内力,静听万物,自能察觉童心的气息是好是歹。
翌日。
晨曦初光投进屋内,打坐一宿的童心乍然睁开凤眸,身上轻盈的不止一点半点。
她还不知内力怎么用,自己丹田之处是否能凝聚内力。
倒是身子像去了浊物,非昨相比。
转眼看向床榻,鬼蝉已入睡,岁月刻痕的额间在睡梦中仍紧皱。
那一身伤,不是说不疼就不疼的。
“弟子童心,拜见师父。”
盘腿改跪,童心郑重地行了拜礼,磕头三响。
拜过师,起身出了客房。
人一出去,鬼蝉睁开了眼,望着帐顶游神良久,他时日无多,不知能否教完这个徒弟。
“主子,王爷让您过去用早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