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容廉躺在床榻上的时候,童心未觉得他伸出双手吊放在木板上的样子滑稽可笑。
这会不知为何,似是突然被莫名戳中笑穴,唇角止不住的上扬.......
忍了半响觉得辛苦,终是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其实不光童心如此,方姑姑给公子换置此物时,不经意瞧见他的模样,看一次忍一次。
马车里充斥着放肆的笑声,看眼前人笑得花枝乱坠凤眸闪泪,正襟危坐的容连墨眸沉凝,宛若冷锋般的眸光自她身上一掠而过。
“对,对不住!”
触及危险目光,童心立刻收住声,涨红着脸颊轻咳了一声。
但再看容廉,见他双手持平放在悬空木板上的举止,竟与那张俊美妖冶的面容意外的完美契合,还是一个收,
“噗——对不住!”
一边笑着擦眼角泪意一边表示歉意。
“无妨。”容廉颇为大度地扯起嘴角一抹笑意,手掌暗暗凝聚内力,一举击中台案上的苦蕊花,花粉掉落几许在空中,随风一扬被童心不知不觉吸入。
方才还笑得张狂的人,不出片刻便感到了有些不对劲,很快极度苦涩的滋味从嘴里蔓延开。
“呸呸呸!什么东西?”童心被苦得怀疑人生,掀开车窗帘朝窗外吐去。
苦蕊花,以苦涩闻名,其花粉若被尝进嘴里,苦涩难退,半个月都将是极苦无比的滋味。
虽说花粉味苦,但花香静谧怡人,具有极好的凝神作用。
毕竟人人都知晓此物的花粉苦涩,没有人闲着无事去尝一尝。
此刻对着车窗外不断吐舌头的童心,先前笑出泪,现在苦到哭。
无缘无故的嘴里怎么会突然如此发苦,定是这厮伺机做了什么!
苦涩滋味实在难以深受,童心只好跟容廉求饶,眼泪汪汪地看向他,嘴角还挂着晶莹,抽着鼻子道,“公子我错了,我保证日后不会耻笑于你。”
“即便有,也不会当着你的面耻笑。”
前半句听着像样,后半句是何意?
“嗯!”容廉无动于衷,微微阖眸歇息,“夜深了,本公子乏累,还请夫人勿要发出怪异的声响。”
尤其那种吐着吐着干嚎的声音.......
听了这话,童心欲哭无泪,趴在车窗边任由口水泛滥,哪里还有想笑的心思。
看着那消瘦的背影,近日他倒使唤她上瘾,容廉拧了拧眉心有不忍,但随即想到这块朽木时常会错意,脑子不开窍,心里又腾地一下窜起怒火,将刚才那点于心不忍烧得一干二净。
就该罚罚她,若不然不长记性!
别人家的夫人对待自己夫君百般体贴细致,而他的夫人不是在杀人便是在杀人的路上;纵然在她看来他们不过是挂名夫妻,但好歹要装装样子,偶然对他这个夫君表露表露关切。
而容廉未曾意识到,不知何时有了这番计较。
或许是因圣皇时一直居住在客栈,身旁没有其他夫妇眼不见便不知计较。
回来天羽之后,跟其他公子抬头不见低头见,尤其那些夫人对待自己夫君情深意浓,因此有了对比便有了差异.......
看看其他公子的夫人如何对待她们夫君,再看看自己的夫人如何对他,心里顿然莫名生出一股闷气,出不去下不去憋屈得很。
这番马车急速往清风城而去,速度再快都得三日才能抵达。
另一边,风轻淮研究出医治瘟疫的药方后,随意选了一辆装草药的马车上倒头就睡。
至于碧青和夜罗,两人不知为何上了同一辆马车,同车而眠。
届时,清风城——
床榻边,容序整个人逐渐消瘦,双眼深深凹陷了进去,面容憔悴,身上布遍了渗人的红色斑点。
身边无人照料,原本奉命照顾他的两个婢女被他缕缕斥骂而走。
不知在床榻上睡了多久,窗外照射进来一抹清晨日光,有些耀眼却又柔和。
身为七王府长世子,从未觉得浩瀚当空的日光有何出奇,今日一看竟美极了。
未等他过多欣赏晨日,门外以及城里传来不绝于耳的哭喊、哀嚎、及痛苦的呻/吟。
百姓们的绝望之声,声声入耳,敲打在心间。
听着这些声音,方才片刻的宁静与美好荡然无存。
过了一会,容序凝聚着一口气,支撑着虚弱痛苦的身子下床榻,勉强坐起来动身。
谁知,绵绵无力的腿脚竟是一软。
噗通一声,人滚落床榻之下,摔得疼不疼已是不打紧,能不能站起来去看看外头情形才是要紧的。
作为一个习武之人,自己的身子如何最是清楚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