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间雅坐,江佩离看着对面萧年不紧不慢地烹着茶,想到分开时秦珩的神情,内心焦灼。
她有些后悔,兴许爽的不是秦珩的约,也不会让她这般有负罪感。
萧年好似看出她的焦躁,推了杯茶到她面前,故意迟迟不提正事。
“大晚上的,我不喝茶。”
江佩离按住心中躁动,把茶杯又推了回去。
“这是花茶,不影响睡眠的。”
萧年温和笑着,一如从前,“尝尝看。”
江佩离抿了抿唇,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没有丝毫回味。
“阿离。”
萧年看着空掉的杯子,终是开口:“你不该用这么极端的反抗方式。”
“那我当如何?”
江佩离好笑反问,“云琛哥,你单知道我今夜会动手,可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能动手?接江胥进城的时间和路线,可没几个人知道。”
“这不是你故意放出来诱导程运弗的?”
萧年也是今天在家中听人说起此事,又打听到程运弗在姑苏的多个码头扣留船只。
若不是早知道江胥已经死了,他哪里能想到,阿离竟有如此胆大的意图?
“我是有意诱敌深入,可云琛哥,我既没透露过江胥的身世,也没直接告诉程运弗任何进城的信息。”
萧年心里一咯噔,脱口:“你什么意思?”
江佩离却笑,“云琛哥,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呢?”
萧年听她这样说,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可他不敢去想,更不愿相信。
“云琛哥,你我两家好歹是故交,有些话,我不便说得太白。倘若你也是被萧世伯蒙在鼓里,不如劝他一劝。”
江佩离语气很淡,听不出情绪,“他是我长辈,我不能将他如何,可我也不希望有一天要与他,甚至与你为敌。”
萧年顿时像被人扇了一巴掌似的难堪。
他回顾过往种种,不可置信地问:“所以你早就开始怀疑我父亲,今日之事,你是给他下的套?”
“是。”
“你也不再相信我,所以,你才对我越来越生疏?”
“……算是吧。”
江佩离不想解释太多,她只想快点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然后去找秦珩。
“当时程运弗突然知晓我的身世,莫名其妙要验我的身,我就觉得奇怪。一个刚从调过来的官儿,怎么那么快怀疑到我头上来?”
“于是我让人去调查,过程虽是艰难,好歹查到了透漏我身世给程运弗的人,正是你如今的侍妾,容蝶。”
江佩离看着萧年的神情霎时间难看至极,不由顿了顿,缓了语气,“抛开你我两家的交情,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可正是因为两家的交情,一时间,萧年只觉得无地自容!
他想到那时,萧肇甚至在阿离和他的茶里下了药,企图生米煮熟饭,让阿离嫁于他。
可背地里,他却……
“阿离,我……”
萧年不敢再看江佩离的眼睛,他知道她心里最容不下的是什么。
他无力辩白,只是在挣扎的许久之后,低低说了句:“可暗杀朝廷命官,你也会招来杀身之祸!”
“我没有动手,也没有任何证明我就在船上的证据,为什么人就一定是我杀的?”
“可这天下哪里不透风的墙?哪有天衣无缝的事?”
“若真是这样,那我也认了。”
萧年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