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还是女人了解女人。
虽刚认识不久,可秦瑜挑的这盒胭脂,当真是极适合江佩离的。
别的姑娘轻易驾驭不了的红,反能恰到好处地托出江佩离的媚。
大抵是看惯了她青衫素净不染脂粉的模样,秦珩都快忘了,他的阿离,原是那般美艳。
秦珩盯着那红艳的唇,一时觉得口渴,不由自主地凑了过去。
红色是上一世的秦珩后半生不敢触碰的颜色。
阿离喜穿一身红衣,阿离眉心有一颗红痣,还有阿离死的时候,她的唇,也被鲜血染红。
于是后来的秦珩作画,绝不会用红色。
他的画从不盖章,他画的阿离从不上色,也不点痣,因为对他来说——
阿离走了,他生命里最绚烂的地方,也黯淡了。
想到这里,秦珩情不自禁闭上眼,想要去触碰他的那抹,失而复得的绚烂。
然而江佩离却突然伸手捂住他嘴,惊问:“做什么?我还没欣赏呢!”
秦珩:“……”
江佩离兴高采烈地翻出秦珩屋里的铜镜,颇为自得地欣赏起自己的美貌来。
“啧,我可真好看!”
江佩离美滋滋地看着镜中的自己,“怪不得你上辈子那么迷恋我,我要是个男人,我也见不得这么好看的媳妇儿就那么没了。”
秦珩:“……”
他一时也不知该不该反驳。
“秦珩!”
江佩离喊了他的名字,笑靥如花,“我好不好看?”
秦珩一瞬恍惚,仿佛回到上一世,姑娘总在他身后,或是拦在他身前,逼问:你说我好不好看?你要是不说,我就不让你走!
“阿离……”
秦珩看着眼前人和那时的她重合,撑在榻上的手不由攥紧。
那时他清高自傲,以为自己对那张脸无动于衷,总是在她问出这话后面无表情地回她一句:好看的姑娘多了去,就不见哪一个像你这般没脸皮的。
他总故意气她,说她不及这家那家的姑娘好看,也曾失口说过她不及沈临欢。
原来后来的那些苦果,都是他自己……亲手种下的。
“问你话呢!你发什么呆啊?”
江佩离不满道,转念一想,又得意起来:“定是我太好看了,惊艳到你了吧!”
秦珩回过神,低眸轻声说:“是好看的。”
“哼,你说迟了,我已经知道了!”
秦珩看着如今的阿离,却好像看到了上一世的她,他终于说出了那句,早该说给她听的话——
“你就是这世上最好看的姑娘,在我心里,任何人都不及你。”
“真巧,我也这么觉得。”
江佩离沉浸在自己的美貌中,完全没听出秦珩藏在话里的情绪。
可奇怪的是,明明自己都承认自己天下第一好看了,她心里对红妆还是莫名有着抵触。
可能她天生就不是走美貌那一挂的吧!
突然,镜中的自己化作一团虚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红色的背影。
那人回过头,眼神空洞满是悲伤,眼角还淌着血泪。
而镜中的那个人,恰恰是江佩离自己!
江佩离浑身一震,脑中瞬间响起了西山老太说的那句话——
是你自己,不敢记起来。
“哐当”一声,铜镜砸在桌子上,江佩离回过神,鼓起勇气重新面对那面镜子,镜像却已恢复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