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喜欢阿离什么呢?
秦珩自己也不知道,他只是抱着那姑娘走在清凉寂静的山涧里,两只鸟儿在他们头上盘旋,而他在沉默之中开始思考阿离对他的意义。
江佩离许是累了,轻靠在他怀里,努力维持着自己的意识。
她失血太多,换作常人怕是早就不省人事。
她没指望秦珩给她回答,她感觉到,秦珩怕是还在气刚刚苏弋压在她身上的那一幕……
半晌后。
秦珩突然开口:“我给你讲讲我们上辈子的故事吧。”
“好啊。”
她早就想知道了。
于是秦珩一边下山赶路,一边回忆起他们的上一世来。
“我跟你说过,上辈子我遇见你是三年后的事情。这几年我本来还在思远堂,延呈七年程运弗入吴招安,次年他被残忍杀害,江南起义,蛮庭震怒出兵,眼看着就要打仗。”
“蛮族人自幼习武,他们入中原后大杀四方,不断扩充疆域,江南的遗民哪里是他们的对手?于是江南败降,为此的代价就是我在内的一批文人,要入华都,在朝廷做官。”
江佩离听他三言两语带过了他在华都的那两年,她难以想象他此刻的云淡风轻究竟花费了多长的时间去沉淀。
在华都,蛮人看不起汉人,尤其是江南的汉人,在蛮族的朝廷里,文人更是低人一等。
秦珩两句带过的那些岁月,对他来说是心灵的创伤和精神上的痛苦,于是两年后,他回到姑苏。
“那时的姑苏和现在差不多,汉人还是很抵触蛮族朝廷。我从华都卸任回来,他们都以为我跟当年的程运弗一样。”
“他们都骂我懦夫,骂我奸人,甚至还有比这更难听的字眼。他们都叫我去死,说我不配站在江南的土地上。”
“只有你——”
秦珩哽咽出声,“那时,整个江南只有你一个人,会站出来为我说话。”
那时江佩离已不在江湖,但江湖上还是敬她一声“思爷”,她那时处事也比现在圆滑得多,帮着秦珩说几句话,别人只当她仗义,并不会觉得她立场动摇。
“我刚回来时,要去置办家具纸笔,整个姑苏都没有人愿意卖给我,三倍价格都不肯卖。你知道这件事情后,让人买了一马车的笔墨纸砚送过来给我。”
江佩离轻笑出声,秦珩也笑了。
“那你当时是什么反应?”
江佩离好奇问,“江南第一美人对你这样好,你是不是又感动又心动?”
秦珩面露尴尬。
迟疑了片刻后,他还是如实相告,只是声音要小了许多。
“你连羊毫狼毫都分不清,商家拿普通石头磨的假砚台你都当宝贝,还有一堆发霉的宣纸,我可不敢收你送的东西。”
江佩离:“……”
“秦珩。”
姑娘的声音很虚弱,但还是听得出隐隐的怒气,“你这样是娶不到媳妇的。”
秦珩一脸尴尬,手臂又紧了紧。
“还有呢?”
江佩离追问,“看你这模样,类似的事情还有不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