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珩有些不自在地“嗯”了声,突然庆幸自己选择在这个时候跟她交底。
但凡换个时刻,他准完蛋。
“你那时总跟着我,我去哪里你跟到哪里。我去买茶,老板故意少算斤两,你看出来了,就把一块足有几十两的茶饼当着老板的面塞给我,把那老板胡子都气歪了。”
“但那块茶饼,其实是隔年许久的陈茶,而我当时要买的是新鲜的西湖龙井。”
江佩离:“……”
“还有我去买衣服,成衣店总是恰好没有我的尺寸,裁缝铺总是偷工减料,不是袖子短了,就是腰围小了。我也不知道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秦珩颇有些一言难尽地说:“你当时让人送了一堆旧衣服给我,春夏秋冬四季集齐了,愣是没有一件是合我尺寸的。”
江佩离:“……”
她可能以为,秦珩穷得没衣服穿吧……
“那你真是瞎了眼。”
江佩离有些汗颜,“这样的我都能让你动心,你也真要怀疑怀疑自己的审美。”
“是啊。”
秦珩低眸苦笑,“我当时,真是瞎了眼。”
……
就因为江佩离这些弄巧成拙的好意,秦珩那时,压根看不起这样的她。
直到有一天,江佩离没有跟着他。
姑苏街头的几个恶霸拦路找他麻烦,说漏了嘴,他这才知道原来这个每天厚脸皮追在他身后问她好不好看的姑娘一直在默默地给他摆平许多麻烦事。
然后秦珩破天荒在必经的路口等了她几个时辰,天黑也不见她来,秦珩以为她终于受不了自己,走了。
结果第二天,江佩离来了,手里端着一方上好的砚台,是歙州产的。
她小心翼翼地把那块有些沉的砚台捧到他面前,笑着说:“我可不识货,但我认识的老板都说这是好东西,我想着你可能喜欢,就要过来了。”
那是秦珩第一次收江佩离送的东西,他的态度也开始有了改善。
正所谓礼尚往来,秦珩收了江佩离的砚台,他问她想要什么礼物。
江佩离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一拍脑门,吓了秦珩一跳。
“他们都说你画画得好,要不你给我画一幅画像吧?”
秦珩那时从不画人,更别说画姑娘,但他破天荒地说了声“好”。
他给江佩离画了一幅人像,姑娘坐了几个时辰,他就看了她几个时辰,他第一次那般细致地看她,发现原来世人说的真不是假话。
她是真的美,美到他的笔都难以表达,美到他纵然学富五车,却也找不出一句可以形容她相貌的话。
等到画完之后,秦珩看着那张人像,临时反悔道:“这张画得不好。我再练练,下次再重新给你画一张。”
“画得不好吗?”
江佩离半信半疑,她不懂画,只觉得画得好看就是好,可看着秦珩不太满意的样子,她也只好同意了,还答应配合他练习。
可秦珩总是不满意,画了许多天,江佩离也没拿到属于自己的画像。
她不禁玩笑道:“你该不会想赖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