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芜早就让人备好了船,行李也都收拾妥当。
最后清点完后,她下来对伫立在岸边的江佩离说:“阿离,可以走了。”
江佩离看着缥缈的河面,回过神,“嗯”了一声后,转而看向身后乌泱泱的送行人。
这阵仗,就是说皇帝出行也不为过吧?
江佩离笑了笑,看向站在最前头哭得一抽一抽的金大壮和毕兜,不禁问:“你们是来送行的还是奔丧的?”
这话一出,两人“哇”地一声哭得更狠。
金大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还不忘“呸”了几声,“思爷……吉人天相……一定会……顺顺利利的!”
“哟,还会说成语了,不错啊。”
江佩离笑了声,看到珍姨和英娘的眼睛也红红的,还有其他道上的弟兄、江湖上的朋友,以及……
夏魁和夏云姬身后的,有些陌生又熟悉的面孔。
江佩离来到夏云姬身前。
夏云姬平静看她,淡道:“今日远行,你是带着使命去的,切不可骄纵贪玩,不可耽搁时辰,半年期限你若没回来,那么为娘……”
“就当你是回不来了罢。”
夏魁轻轻觑眉,不由打断她:“哪有人送行这么说话的?”
说罢,他走上前,神情严肃:“你娘的话虽不中听,但理是这么个理。你此去肩负重任,山高路远的,不可像在吴兴姑苏时这样任性,凡事不可莽撞,要三思三思再三思……”
听了没几句,江佩离就开始不耐烦了。
但她也没打断,只是摆出一副“你好啰嗦”的神情来,夏魁一时尴尬,又说了几句后便停嘴了。
江佩离跟送行的人都打过招呼之后,便转身跳上了船。
她说了声“不必送了”,便让船夫撑了船,渐渐远离岸边。
“离儿!”
夏云姬突然喊了声,奔到河边,声音难得有了起伏,却还是说着冷静的话:“你此去再回来,便再也不是江湖上人人敬之的‘思爷’江自思,你,可明白?”
江佩离笑了笑,郑重拱手,行了一个小时在家中见父亲行过的军中礼:“明白。”
“便好。”
夏云姬回礼,夏魁及其身后众人也回以军中礼。
“那我们便在此,恭候少将军了。”
*
从姑苏走运河到华都,快则一月半,慢的话船夫心里都没底。
如今已是寒秋,再往北走水面大雾,时有冰霜,免不了走走停停。
而江佩离三人到底没在船上呆过这么久,不出三天,就感觉到了……无聊。
阿芜还好一点,江佩离和江涣姐弟素日里闲不下来,一闲就要找乐子,可江佩离这一次反常得让人意外。
她几乎每天要不坐在船头,要不坐在船里,一坐就几乎不怎动,有时候她还会喂喂鸟,和鸟说话……都不和江涣说话。
江涣心里郁闷。
有一天他看着船头对那只黑不溜秋的臭鸟轻言细语,终于忍不住戳了戳阿芜,小声道:“你能不能帮我问问阿离,她什么时候才跟我说话?”
阿芜犹豫了一下,没敢去,揣测道:“或许……等她气消了就会跟你说话了吧?”
“可她什么时候气消啊?都一个多月了!人都气瘦一圈儿了!”
阿芜叹了一口气,看着江佩离的背影轻声说:“也不光是生你气,这一个多月变故还挺大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