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佩离看着那光秃秃的树杈,一言难尽地想:这眼看就要到冬天,秦珩在华都种枇杷树,脑子有坑吧?
就这样,她一边听着屋里两人争什么刑法计赃的事儿,一边数着外头枇杷树伸了多少根枝桠,老头儿摔门而去的时候,她正好数完一棵——
足足二百六十八根呢!
“哈……”
江佩离打了个哈欠,抱着瓷瓶从橱柜后探出个头,懒洋洋对秦珩说:“你当心这老头暗杀你。”
“是有这个可能。”
秦珩笑着,心情似是极好般,“你担心吗?”
“少自作多情,我可不是担心你。”
江佩离起身把瓷瓶放好,漫不经心道:“那老头看着不是什么好人,再说他可是蛮族的,我不能让他欺负汉人。”
“就是担心我。”
秦珩走到她面前,手撑在橱柜上和她面对面,气息相缠,“还嘴硬。”
这人……
江佩离和他对视片刻,有些无奈地“喂”了声,“你刚气那老头的时候那么有架势,怎么一到我面前,就成了傻子?”
秦珩低笑,“因为我家的猫儿,是需要人哄的。”
“你少来啊,别油腔滑调死不正经。”
江佩离不自在地别过视线,轻咳两声,回过头来的时候秦珩已经坐回到桌前。
还冲她招了招手:“过来陪我。”
江佩离深吸一口气,坐到秦珩旁边,迟疑片刻后,默默地研起了墨。
秦珩写着文书,两人一时都没说话。
江佩离边研墨边支着下巴瞅文书上写的内容,随口问了句:“所以你们争执半天,争的就是拿新币计赃还是拿旧币呗?”
“可以这么说。但最终目的,是朝廷暂时不发行新币。”
“为什么?”
“经历了这么久的战乱,旧币还在贬值呢,这时候发一通新币取代旧币,不是在给朝廷的财政和百姓添堵么?”
江佩离似懂非懂,“那照你这么说,那老头反对个什么劲?脑子有问题?”
“他管财政的,新币一发行,朝廷和百姓亏损的钱款就全到他口袋里去了,他能不反对?”
江佩离这才恍然大悟,想到那老头子的鬼样子,不禁骂了句:“臭老头子,蔫儿坏!”
秦珩好笑地拿笔头敲了敲砚台,“继续,墨不够。”
“哦哦,好。”
江佩离难得配合,卖力地给秦珩研墨,突然觉得……秦珩这人不想那些风花雪月的时候,两人的相处还蛮好的。
她看着秦珩写的字,虽说她不懂字,但好赖还是分得清,她就觉得秦珩那一手字写得极漂亮,是会想好好珍藏起来的字迹。
再看他握笔的手,指骨分明,江佩离知道他掌心宽厚,指腹有层薄薄的茧,她清楚他手掌的触感……
想着想着,江佩离突然脸一烫,心里不停暗骂自己被秦珩带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