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蛮族青年长得凶神恶煞的,腰上还别了把刀,江佩离生怕秦珩把他惹急了一刀子就下来。
结果出乎意料的是,那蛮族青年说:“虽然我不懂你说的什么贬值膨胀,但我觉得你说得对,现在军方的财政也吃紧得很,发新币对朝廷来说反而是个负担。”
听到“军方”二字,江佩离瞳仁一缩,不由又多看了那人几眼。
“而且这个政策本身也有问题,虽然贪贿该死,但不由分说地一律处死,万一错杀了怎么办?我听外祖母说,汉人都觉得我们凶残狠厉,我可不想你们一直有这个偏见。”
江佩离听明白了,这个人是来支持秦珩的。
或者说,是秦珩在支持这个人。
因为她听到秦珩说:“殿下生性仁厚,有大爱之心,若能消除两族之间的芥蒂,对天下百姓来说也是一件幸事。”
两人又就此事谈论了一会儿,不知怎么就扯到文治还是武治上去了,朝廷似乎也一直在为此事争论。
蛮族以武力发家一统天下,多数人根本不懂文,因而支持武治的人占多数,只有少数与汉人或汉文化接触过的人支持文治。
对此,那青年沉默半天,而后压低声音:“你也听说过我对汉人俘虏的态度,我是绝对支持文治的,但也不反对武统。”
“毕竟从效率上看,武统要快得多,但我私心觉得这应当是必要时候的无可奈何之举。”
秦珩也沉默半天,余光瞥向橱柜的方向,而后压低声音:“明白。”
没过一会儿,秦珩送了人出去,等回来的时候,江佩离已经不见了,橱柜前的窗子大敞开。
他低眸攥了攥双手,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大氅,追出去了。
*
华都地形方正,不似江南水路多,但街上总有巡视的官兵,长得凶神恶煞的。
江涣嘴里叼了根草,压了压头上的斗笠,有些不耐烦道:“这鬼地方这么大,我们又人生地不熟的,上哪里打听消息去啊?”
阿芜也有些犯难。
跑了几天,满华都无论蛮人汉人,对陆承玉被杀一事只字不提,提了也很快被搪塞过去,这上哪儿打听去?
“算了算了,反正也不急这一两天。”
江涣把嘴里的草一吐,摘了斗笠,高兴道:“阿芜,咱们去玩儿吧!你看前面好热闹,好像是有人在打擂台呢!”
阿芜被江涣拽着走了几步,神色为难:“这……不太好吧?阿离都说了要低调行事……”
“哎呀咱们就去看看热闹,又不上去打,怕什么?走吧走吧!”
华都这几天热闹,街上人挤人的。
江佩离原先只以为是因为到了年底,今儿一上街才得知,原来是蛮庭的公主在比武招亲。
听说蛮帝最近在朝廷上颁布了诏令,鼓励蛮族世家贵族和汉人通婚,结两族之好,为了做出表率,他下旨要把膝下唯一的女儿狄雅公主许给汉人。
但这并不是江佩离要关心的事情,她追着那什么“二殿下”出来,是想看看能不能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
只是她心里顺带讥笑着,这蛮人虽说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表面工夫还是会做,一边捅汉人的刀子,一边又搞通婚这一套。
江佩离不知不觉就跟到了招亲的擂台,往前人挤人的,她不愿上前,就躲在暗巷里偷偷观察。
心里却想着,这蛮族人从小习武的,心气儿又高,那公主铁定不想嫁个绣花枕头,可经过前面的一次血洗,华都的贵族里还有几个会武的汉人?
但很快她就觉得自己太他娘的大意了!
现在在擂台上跟那蛮族公主打得不相上下的,可不就是江涣那蠢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