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抱歉,只是这东西对我很重要……”
公羊律顿了一下脚步,回?头看了眼摇摇晃晃金鸡独立,却格外珍惜的将切页叠好收起的灰西装,视线在纸页上露出一角的图片上停留了一瞬,便收了回?去,再?次迈开了步子。
走过安静的小巷,穿过逐渐苏醒的城市,踏上繁华的街道,公羊律终于抵达上了年头的红砖建筑物,敲开了四楼挂着铭牌的事务所大门。
时间还早,侦探社的人并没有全部到齐,爱岗敬业的国木田独步却已经认真工作了有一段时间了。
看见公羊律到来,国木田独步诧异了一瞬,赶紧把她迎了进来。
“公羊小姐,你怎么来了?”
国木田独步一边请她坐下,一边有些疑惑的问。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温和的语气陡然一变。
“是不是太宰那个家伙没有好好工作,反而一直给你添麻烦了?”
看着气?势突然就变得险恶起来的老实人,公羊律伸手去拿茶杯的动作一顿,然后端正的端起茶杯,温和的笑了起来。
“你在说什么呢国木田先生?太宰先生可敬业了呢!那种接过委托第一天就开始坑我的事情他可从来都没有做过呀!”
国木田独步:“………………”
国木田独步咬牙切齿的转过了头。
“太——宰——!”
回?应他的却是白发少年无奈的微笑。
“太宰先生的话,到现在都还没有过来哦。”
国木田独步:“哈?那个绷带浪费装置!竟然还敢翘班吗?!”
中岛敦无奈的笑着,将怀中的一摞资料放到了其他人的桌上,回?过头见打不通太宰治电话的国木田独步开始火冒三丈的给他发邮件,又好脾气的走了过来,绞尽脑汁的组织着措辞,试图让这位可靠的前辈消消气?。
公羊律小口小口的啜饮着杯中的花茶,视线却一直停留在那个温和的白发少年身上。
想了想,她还是轻轻放下茶杯,问了出来。
“敦敦……我这样叫你不介意吧?唔,我想问你一下,你有什么在横滨的长辈吗?就是一看就很不好相处的那种?”
中岛敦困惑的看着她:“没有啊,我一直都是个孤儿。”
“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四十岁上下,留着个锅盖头的男人?我觉得这个年纪了还留这种发型辨识度应该还挺高的吧……”
“你说什么?!”
整个武装侦探社都安静了下来。
公羊律停下,看向陡然拔高声音的中岛敦。
他睁大了眼睛看着她,面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
漂亮的金色眼眸中,充斥着浓厚的惊愕,抗拒,以及——
恐惧。
公羊律抿了抿唇。
她有点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但是再看一眼不自觉握紧拳头,恐惧得甚至连呼吸都忘记了的中岛敦,她还是以若无其事的语气再?次开口。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那个人突然横穿马路,差点被货车撞死了而已。”
武装侦探社众人:???这还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中岛敦却并不如往常那般跟着大家一起吐槽,他微微低着头,柔软的发丝垂了下来,遮住了他的表情。
一直清澈明朗的声音变得十分?低沉,带着点危险的味道。
“……他在哪里?”
公羊律回?忆了一下路上见到的救护车,把医院名字告诉了他。
中岛敦二话不说就往外走。
谷崎润一郎几人都担心的站了起来。
“敦君……”
“抱歉,替我跟社长请个假,我有点私事要处理一下。”
中岛敦脚步不停,手指就要接触到大门把手时,身后却再次传来了公羊律的声音。
“那个人真的很奇怪,突然横穿马路只是为了追一张被风吹走的新闻杂质切页,受伤后爬起来的第一反应,竟然也是去找那张切页,仿佛那是什么宝贝一样,还特意将上面的人圈了出来。”
公羊律轻轻摩挲着茶杯漂亮的花纹,如不经意般,漫不经心的提问。
“……敦敦,你知道关于横滨上空巨大不明飞行物坠落的新闻吗?”
中岛敦顿了顿,终是什么也没说,打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喂!敦君!”
抱着一堆小零食走向座位的江户川乱步笑眯眯的阻止了慌乱的众人。
“没事没事,让他去吧。”
“可是……”
“放心吧,敦敦是个好孩子,没问题的。”
公羊律长长的叹了口气。
是啊,连她这个没跟他接触多久的人都看得出来,中岛敦是个好孩子。
可他却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对待。
否则,他身上也不会有那么浓厚的“黑暗”了。
这个世界对好人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虽然她不知道那个锅盖头到底做过什么事,却也能从中岛敦的反应中窥见一二。
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就是了。
敦敦他……大概不会原谅的吧。
但是,这样就好。
只要活着就好。
至少知道真相后,敦敦还能有选择的机会。
哪怕选择了不原谅,也不会被突如其来的死亡斩断一切可能,被动的接受唯一的结果,而不能将自己的想法宣之于口。
死了,就是个无解的咒。
活着,就还能有选择的机会。
……这样,就足够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从来不认为院长是个好人。
就算他真的关心敦敦,想要教育他走上正路,也不能否认他做了很多错的事。
出于好意而犯下的罪行就不算犯罪了吗?不可能的。
但是为了敦敦!我决定要他活!
是死刑还是死缓都要由敦敦来决定啊岂可修!不许擅自决定他的人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