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一叠,A4纸张大小的泛黄稿纸,密密麻麻的小楷钢笔字,从日常吃什么饭,年节加什么菜,衣服几年一换,鞋子一年几双,到孩子上学的书包多少钱,课本多少钱,全都写得详细,就连一天几次厕所,每次厕所用多少草纸,草纸多少钱一斤都写得清清楚楚。
他本来只是想提醒岳宁一定带好离婚协议书,最好再能去看看相关法律,带着一起过来,咬死了王雷这份协议书的不合法性,没想到她——
页脚标着页码,竟然有足足78页。
他眨巴眨巴眼,回头,掂着手里的文件问另几位当事人:“你们,看看吗?”
李美珍和王雷塌了脸,但王丰年看了旁边在听到“买断父女关系”时就变了脸的专员,还是接过来象征性看了看。
最后一页总论:共计五万七千八百九十四块七毛六,父母双方平均分摊,每人应承担两万八千九百四十七块三毛八,因女方岳宁承担日常照料义务,男方王雷应多负担经济费用,故女方希望其能一次性付清抚养费三万五千元整。
王丰年:“???”
还涨价了?
一看最后数额,王雷再次暴跳如雷,他觉得,岳宁这是留不下他就想毁了他,这女人简直其心可诛!
他便把岳宁如何威胁他,说要进京搅和他上学,还说要去他爸单位闹的话都说了一遍。
“不仅如此,她还把我的录取通知书藏了起来,以此来要挟我给钱。”
村支书一听,不禁皱了眉头,怎么又提这茬儿?
后面看到那三万五面上都不动声色的王丰年重点却不在此:“去北京闹?她想怎么闹?”
村支书赶紧赔笑解释:“村里的妇道人家,气急了随便说说,一辈子也没出过山的,火车站都不一定能找到在哪儿,能怎么闹?”然后又地王雷说,“这种气话,你怎么还真往心里去了。而且,我不都帮你找过了吗,人家家里没有。你是嫌我老眼昏花找得不仔细,还是觉得我一个小村官一碗水端不平,不值得信任?”
话说到这份儿上——
王丰年看了眼说完话便又坐回椅子上的岳宁,她刚刚的表现是不卑不亢,谦卑有礼,并不似老婆儿子说的那般彪悍,便没有再说话,重新端坐下。
李美珍赶紧接话:“不不不,岳支书,他不是这个意思,您别误会。这不我们录取通知书还没找到,挺着急的,就……”
眼看会议话题就要被带偏,岳宁刚想说点什么引回正途,外面火急火燎挤进来一个人,嘴里还一直喊着王雷的名字。
待人挤进来,众人一看,不是别人,却是余晓玲。
余晓玲上气不接下气,却满脸是喜,举着一个大红的信封:“王雷王雷,你看,你的通知书,找到了!!!”
岳勇一看,心中暗喜。
得,成了!
岳宁:“……”
这是系统外挂的打脸剧情?
回头对上兄长洋洋得意的笑脸后,她才明白这是谁的杰作。
怨不得昨天一直跟她说“明天给你个惊喜”,敢情在这儿等着她呢?
行,看来,兄长虽然憨比,却不是猪队友。
甚好。
既然如此,那她也来添一把火好了。
出口的话改换了词,问出了大家都关心的问题:“在哪儿找到的?”
余晓玲还在兴头上,不察是谁所问,便下意识回答:“就在王雷的衣兜里,肯定是他找的时候遗漏了……”
上门送人头?
岳宁冷笑,幽幽打断:“王雷不在家,你翻他衣兜作甚?难不成——”
一句尾音拉得意味深长。
余晓玲一张俏脸刷的通红,更让人无端生出万千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