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梅家时, 路迎酒已经看到,在冯茂的脖上有一圈淡淡的黑『色』痕迹。
就跟照片上的叶德庸一模一样。
除此之外, 冯茂虽然外表看起来健康,面『色』红润,但是路迎酒多了个心眼,在那时悄悄请神了。
请神之后五感加强,他闻到了冯茂身上的血腥味。
淡,几乎要被『潮』湿的雨水盖住了,但确实存在。
他当时不动声『色』,没出声,也没马上告诉叶枫——他知道叶枫很重视家里人,一看照片上的爷爷出了问题, 话没说, 第二天就踏上了来村的路。
有时候关心则『乱』,村的况路迎酒也没『摸』透,所以还是留叶枫和小李去安抚众人, 自己来村长家中看一看况。
眼前的屋灯火通明, 照亮了雨夜。
本来该是温馨的感觉, 偏偏现在多出了几分诡异。
路迎酒想直接敲门,结果听到了“吱呀——碰!”的声音。
听起来像是开关门的动静。
而且不像是屋里传来的,更像是屋外。
难道说是冯茂出门了?
路迎酒愣了一瞬, 走到窗户旁边往屋内看去。
就在半分钟前还有人影在窗边晃, 现在屋内依旧亮灯,可是客厅完全没人了,空空『荡』『荡』……除了一个婴儿摇篮,里边有只粉嫩的小手抓一个拨浪鼓,在上下晃。
小孩?
路迎酒心想, 留这么小的孩子在家,冯茂就直接出门了,也是心大。
他默不作声地看了几秒钟,和敬闲说:“直接进去吧,看看窗户有没有锁。”
话刚出口,他又想起什么,赶紧拉住敬闲补充:“让我来,你别把别人的窗户直接敲碎了。”
“哦。”敬闲满脸失望。
路迎酒伸手去拉窗。
还好,冯茂根本就没给窗户上锁。他轻轻一拉,窗就无声地打开了。
他轻巧地翻去,带着一身雨水的『潮』气进了屋,被温暖空气拥抱。敬闲紧跟在他身后,也进来了。
屋内非常安静,除了拨浪鼓的声响,什么都没有。路迎酒大概看了一下,确定冯茂是真的不在了。
既然不在,那他也不急着去追,刚好在他家搜寻一翻。
环顾四周,几张木质沙发上也有一条条抓痕,不深也不浅,和阿梅家沙发上的像。
路迎酒上手『摸』了『摸』,感受手下凹凸不平的触感,若有所思。
孩子似乎察觉到了动静,发出了一连串咿咿呀呀声,也不知道在说啥,又是继续摇拨浪鼓。路迎酒没靠近,远远看了眼他——
这本来只是随便看了眼。
结果发现婴儿摇篮的内侧,竟然也有抓痕。
……人的指甲尚且抓不出这种痕迹,更别提这么小的孩子。
路迎酒想了一下,和敬闲说:“去楼上,你待在楼下,搜一搜他家有什么东西。”
敬闲点头。
他们两人搜东西都快,一个用符纸一个用阴气,一时冯茂的窗帘、盆栽、各种小装饰……全都在无风自动,书本哗啦啦地翻,一楼的电视被阴气影响,直接开始跳雪花屏。换任何一个人突然回家,肯定都会觉得是闹鬼了。
路迎酒把手中一本书放下,心想不这确实是闹了鬼,闹了敬闲。
他往楼下看了眼。
刚好和敬闲对视上了。
敬闲冲他一笑。
路迎酒有些别扭地撇开视线,继续翻下一本书。
黑『毛』团子又来找他玩了,在他脚边蹭来蹭去,最后试图去啃走廊尽头的盆栽,被他一把抱走了。
楼走廊的尽头,冯茂的卧室上了锁,路迎酒发挥了优秀的撬锁技能,掰直了一根曲别针,往锁孔里不断转动,无声无息就把门撬开了。
——这回,他终于有所收获。
符纸带来的风席卷整个房间,翻开了床头一本大部头的书,停留在中间的一页。
里头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阳光灿烂,在村的湖边,冯茂和叶德庸并肩而立。
冯茂笑容灿烂,脸上皱纹挤到了一起,而叶德庸还是保持了不咸不淡的表情,看不出情绪。
这两人,竟然是认识的。
意外之余,照片上有一点也让路迎酒觉得奇怪。
那就是冯茂的年龄。
路迎酒把照片翻来翻去,没找到时间。
不叶枫说,疗养院02年闭院,叶德庸在之后一两年里陆陆续续回来过,最终在07年因为肺癌去世。
也就是说,这张照片大概率是在03年之前拍的,而照片上的叶德庸显得挺年轻,精气神好,结合一下他的外貌,路迎酒猜测至少应该在95年之前。
退一步讲,最晚最晚也该是07年,也就是14年前。
照片上的冯茂,相貌却没有半点变化。
一个人会十几十年,容貌完全没变吗?
冯茂在照片上是四五十岁的样子。从四五十岁到六七十岁,不论是皱纹、精神状态、白发……大部分人的变化应该是非常大的。
照片上的冯茂已经有了一点白发。
十几年后的今天,不但皱纹和白发没明显增多,甚至头发的长短都没变化,就像是这十年的岁月停滞,他刚刚才从照片里走出。
路迎酒拿着这张照片,退了几步出门,和楼下的敬闲说:“你能找到他的身份证吗?或者任何与年龄有关的东西。”
“有一个。”敬闲马上回答。
他手指轻轻一勾,阴风立刻卷着一个相框飞来了,稳稳落在他手中。
旁边的婴儿目睹了整个程,满脸(⊙⊙)。
然后继续疯狂摇拨浪鼓,咯咯笑,意思是再来一个!
路迎酒下楼,和他凑在一起看。
相框上拍的是一个巨大的生日蛋糕,冯茂坐在餐桌前,旁边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正在切蛋糕。
旁边还有孩子用水笔写的字,歪歪扭扭:【祝爷爷50岁生日快乐!长命百岁!!】
落款时间是【2000.1.8】
也就是说,冯茂今年该是71岁了。
可是出现在他们眼前的男人,怎么看都和70不沾边。
路迎酒沉默地看两张照片,又说:“他家的后院我们还没去看吧。”
10分钟后,他们从后门来到了后院。
后院杂草丛生,平时就没好好打理,『乱』七八糟的,什么野花野草都有,一看就是滋生大花蚊的好地方。泥泞中,有一行新脚印通向草丛深处。
看来是冯茂留下的。
路迎酒顺着脚印过去,在层层及膝的杂草中,他看见了什么异常。
他把『毛』团子放下去,『毛』团子立刻在泥土和草上撒泼,一下把掩盖在上头的泥全都刨开了。
底下『露』出了把手,和铁质的门。
竟然是个通往地下的门!
门上刻着非常复杂的花纹,似乎是某种符文,连路迎酒都没见。
他刚想着怎么破开,就看见敬闲把手轻轻放在了门上。
敬闲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一看便是充满了力量感。放上去的几秒钟后,“滋滋滋”的声音传来,门上的纹路从中间开始,一条条不断消失,就像是被一种奇诡的力量给抹去了。
周围阴风阵阵,让雨水都变得刺骨,路迎酒的口中呼出了白气。
只要敬闲一出手,周围必定是遇见大鬼大妖的景象。
等到符文全都消失,敬闲再一拉把手——他力大,没费什么力就把门给打开了。
“吱呀——碰!”
熟悉的声音传来。
他们两人对视一眼,都是明白了,原来他们进门前听到的是这声响。
看来冯茂是真的去了地下室。
路迎酒探头看下去,底下黑漆漆的一片,倒是在门口飘一圈蜘蛛丝,白乎乎的在风中飘『荡』,又被雨水打湿到垂落。
他就手拿了一张符纸,点燃了扔下去。
这符纸的火光微弱,快就会自己熄灭,哪怕是丢在干草中都不会引发火灾,可谓是非常安全,只是为了探路用的。
随着符纸的跌落,火光照亮了层层叠叠的蜘蛛丝,白『色』全都缠绕在一起,挤满了整条通道,垂落下来时仿佛某种诡异的幕布……光是看,就叫人脸上发痒,仿佛能想象出蜘蛛网飘到脸上的触感,又叫想起蜘蛛窸窸窣窣的声音和它们『毛』茸茸的脚。
就这规模的蜘蛛网,少说都是成百上千只蜘蛛,才能结出来的。
而且蜘蛛网上阴气阵阵。
路迎酒皱起眉,又扔了几张符纸下去。
这次火光把正下方的蛛丝,连带着阴气一起融掉了。
敬闲率先跳了下去,回头朝他伸出手。
时间紧迫,路迎酒这回也没犹豫和矫情,直接往下跳,被敬闲的怀抱牢牢接住了。
——他隐约感觉到敬闲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但他没有证据,于是瞪了一眼敬闲就完事了。
黑『毛』团子牢牢跟他们两人。
路迎酒再点燃符纸照明。
火光中靠的近了,路迎酒更是能清晰看到蛛网的壮观。他们面前的道路大概有四五人宽,一直绵延到不知名的尽头,而蛛网遍布在每一个角落。
大大小小的蜘蛛在『乱』爬,身躯在白丝里若隐若现。路迎酒认识的蜘蛛种类并不多,这两天做了点资料,看见像狼蛛和白额高脚蛛这些不结网的蜘蛛,竟然都趴在网上,十足怪异。
空气中还有一种怪怪的味道,混着泥土和雨水的息,叫人不大舒服。
好在通道的泥土上简单铺了木板,脏兮兮的,走起来还算方便。
路迎酒往前走,不禁感慨道:“这里简直跟个盘丝洞一样。”
敬闲没答话。
路迎酒等了几秒钟,才听见他『迷』『惑』道:“盘丝洞是什么?”
路迎酒一愣,然后想起敬闲估计是没读过四大名着的,不禁笑跟他简单讲了讲盘丝洞的故事,说那七只蜘蛛精怎么绑架了唐僧,又怎么在泉水中洗澡。
没想到敬闲听完,紧张地过来又搂上了他的腰。
路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