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因为符纸累惨了,还挂着黑眼圈。
路迎酒开门让人进来。
叶守锐利如刀的眼神,立马落在了屋内的敬闲身上。
敬闲露出一个虚伪的友善笑容——在路迎酒的调教下,他这表情极具迷惑性,堪称人畜无害。
他是以肉身来阳间的,叶守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只当他是路迎酒的朋友。
他们坐在沙发。
叶枫咳嗽一:“我爸过来,是想了解整个事情经过的。”
路迎酒有些讶异。
叶枫把这天的经历,完完整整地和他讲了一遍。
叶守也说:“这事情不单与你有关,也关乎百鬼夜行,我们叶家当然是要管的。”
是路迎酒表达感谢,将整件事情告诉了叶守。
叶守听完后,去阳台点了一根烟。
抽完之后,他说:“我道了,我马上开始安排人。再确认一次,踩点阵法是什么时候?”
“不出意外的话是大后天下午。”路迎酒回答,“先去上阳大城,再去康离大桥、云山港和月山疗养院。”
叶守点头:“好。另外,我能想到几个陈家的人选,刚好就在踩点地点的附近,等我们到了当地就去联系他们。”
路迎酒犹豫了一下,道:“那叶枫他……”
他担心叶枫坦白之后,真的会被赶出去。
叶枫也在旁边屏息听着。
叶守不置可否:“等事情结束后再说吧。”
叶家父子走了。
路迎酒长吁一口气,坐在沙发上。
外头的阳光灿烂,温柔地穿过窗帘,他笑了。
敬闲坐到他身边亲了亲他:“现在真的只剩下陈家了。”
“对。”路迎酒点头,喃喃道,“终……”
剩下的天,他们准备了踩点所需的物品,路迎酒把符纸塞了几大包。
终在第三天的下午,一堆人闹哄哄地出现在了路迎酒吧。
为了迎接他们,酒吧挂了个“暂停服务”,姚苟和阿梅喜滋滋地带薪放假去了。
叶守和叶枫带着个叶家人率先来了。
叶守一边喝叶枫调的酒,一边冷漠批评他手艺烂,其他人闷不做——叶守的风格本来就狂野,带的亲信也是同样风格,肌肉胀鼓鼓,满脸凶相,还有金链子和大花臂。
不像是正派的帮手,反有点像是……来酒吧催高利贷的。
再过一阵子,外头又是一阵汽车响。
路迎酒往外一,竟然是一整条豪华的车队,浩浩荡荡地开来了停车场。
路迎酒:“……”
这用脚猜都道是谁。
为首的劳斯莱斯门开了,西装革履的楚大少爷下来,带了墨镜,摸了摸自己的手表,身后立马跟了好几个人,同样一身名牌,骚包得不行,前呼后拥地和他上了楼。
实际上,跟着楚半阳的只有三四人,再多的话就会影响阵法的稳定性。
至为什么来了个车队……
纯粹是楚大少爷的习惯。
刚上楼,他们就见宛若黑帮的叶家人坐在吧台喝酒。
叶守活了一下筋骨,发出“嘎哒”响,过去伸出手:“楚首席您好,久仰。”
“您好,久仰。”楚半阳礼貌回答,挥了挥手,楚家人也找地方坐下来了。
这下倒好,花臂老哥们闷头喝酒,名牌精英们端庄坐着。这酒吧活像被高利贷团伙和牛郎天团占领了,偏偏二者还彬彬有礼,其乐融融。
路迎酒:“……”
纵使他见多识广,也被这场景震惊了一下。
等他开口时,却又是平时淡定的语气了:“我们再等一小时就该出发了,”他环顾一周,“我先来简单给你们讲一下敌人是什么样的,需要注意什么。”
在场的一部分人,是不道真相的,只是无条件信任着楚半阳和叶守。
是,路迎酒尽量在不透露更多信息的情况下,给他们讲解了侍从的弱点、出现的规律,还有阵法基本的运作原理。
等简单讲了一轮,时间也差不多了。
叶守把最后一点酒喝了个干净,起身说:“那我们走吧。”
“……再等等。”楚半阳却说,了表,“再等个十分钟。”
叶守挑眉:“楚首席在等人?”
“算是吧。”楚半阳不置可否,“我也不道他会不会来,但再等十分钟吧。”
十分钟还是足够的。
众人也不急,开始讨论路迎酒说的事情,有不确定的地方就再去他。
等十分钟过去,楚半阳口中的来客还没有来。
楚半阳又了手表:“我们走吧,他可能不来了。”
“是谁啊?”路迎酒。
楚半阳只是摇头。
高利贷团伙和牛郎天团出了酒吧,到了楼下的停车场,
远处是一片此起彼伏的鸣笛。
叶枫嘟囔道:“今天怎么那么堵,我们这是要一路堵到机场啊。”
路迎酒了眼导航,说:“去机场那个方向不怎么堵,且我们时间绝对是够的。”
众人上了车。
四五辆车浩浩荡荡地出发。
去机场的方向没堵死,但也是缓慢移着。他们才开了四五百米,走走停停,突然楚半阳的电话响了。
他接了电话,有些惊讶地挑眉:“嗯?您快到了?我们经不在酒吧了。”
“没多远,才开出去几百米。”
“车上还有空位……我跟其他人说一。您没有开车来吗?”
“哦被堵死在前头了啊。那您怎么过来?”
“啊?”
楚半阳呆滞了,下意识回头。
不单是他,另外一辆车上的路迎酒也注意到了,后视镜里好像出现了什么东西。
他眯起眼睛。
那像是一个……骑单车的人??
骑手的挺着大肚腩,压在一辆小小的共享单车上,踩得那叫一个汗流浃背、拼劲全。他起来还挺眼熟,边骑边努招手。
再近一点,路迎酒清了。
这……这竟然是陈正?!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还是踩着单车过来的?!
陈正气喘吁吁,努往前踩想要跟上他们。在他身后,又出现了几个踩共享单车的陈家人,背着大包小包,一溜浩浩荡荡地骑过来,场面非常壮观。
路迎酒摇下车窗。
陈正到了他,眼前一亮,喘着粗气喊:“等等我!”
他车头一歪,险些摔倒,又被他歪歪扭扭给拧回来了,终是狼狈地停在了车窗旁。
路迎酒:“……你好?”
“我来了,”陈正喘得说不上话,“我赶过来了。”
路迎酒说:“我还以为你经拒绝我了。”
“我改变主意了。”陈正又喘了几口,往后使了一个眼色。
后头单车上的人立马在旅行包里翻找,找到了一个巨大的保温杯,和个全新的铃铛杯。
保温杯里是清香的热茶,倒入了杯中。陈正接过来,递了一杯给路迎酒。
路迎酒:“……”
路上还带这种东西,不愧是陈正。
杯中是花茶。
是他最喜欢的那种。
陈正扯出一个满是横肉的笑:“是,我是很怂,怂到不敢去怀疑陈奇,怂到老都不敢把真相告诉我,还自以为聪明,用过去的证据指控你,把你从会里赶走了。你大概会一辈子都瞧不起我吧。”
但是他想起,陈敏兰说希望他成为一个勇敢的人。
又想起这些年,他与陈敏兰对人皮面具的追查,从始至终目的只有一个:尽到自己的职责,营造更好的世界。
他本来不该忘记这些的。
楚半阳在这关头向会里请了假,陈正就道,他肯定是和路迎酒联系了。
明明,路迎酒和楚半阳都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
现在这人,哪个不比他更像驱鬼师?
他向楚半阳打听了集合的位置,临急临忙,在最后关头赶上来了。
陈正喝了一口茶,发出餍足的叹息,继续说:“我一直反反复复想你说的事情,最后决定过来。人不能怂一辈子的,我还想再当一回热血少年。”他尴尬地笑了,“毕竟,我以后还想和你一起喝茶。”
路迎酒挑了挑眉:“你离‘少年’这个词差得有点远。”
“我内心永远十八岁。”陈正举起杯子,“少年不能喝酒,我们就以茶代酒吧,干杯!”
“……”路迎酒笑了,举起杯子,“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