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黎野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愣了,有些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问:“什么人间?”
“……”
守夜人垂了垂眸,眼里有什么光芒一闪而逝。
他转头走了,往山下走去,说:“没什么。”
陈黎野见他走,连忙跟了上去。守夜人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陈黎野察觉出他心情不怎么好,便识相的没说话讨没趣儿,跟在他身后一路无言。
两个人身后通往山上的路被一堆疯长的荆棘杂草堵住了,根本没办法走,也只能去山下。
两个人顺着这条笔直的下坡路向下走去。走了没两分钟,就在半山腰发现了一个公交站亭。站亭里面站了不少人,两个人离得远,陈黎野有点看不太清,但能看清大概人数,那里大概有十多个人,估计都是参与者。
陈黎野手拢弯了些,遮了遮头顶不存在的日光,眯了眯眼打量了片刻远处站亭里的状况,说:“人好多啊,好像就差我了。”
谢人间没搭理他,回答都不回答,闷着头接着往下走。
陈黎野:“……”
谢人间不回答,陈黎野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只好抽了抽嘴角,跟了上去。
两个人还没走到站亭那里就听到了争吵声。他们走近一看,站亭里果然站了不少人,这些人有人低头点着手机,有人抬头看着天空,有人盯着四周某处发呆,还有两个人在哭泣争吵,听见有人来,这些人就齐刷刷看了过去,打量了他们两眼。
他们的目光在陈黎野身上一扫而过,然后看到谢人间那一头长发,觉得有点稀奇,目光便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但他长得凶神恶煞,众人也不敢多看,看了一会儿后就收回了目光。
但那两个人不一样。这两个人都是男人,有一人肥头大耳满脸油膘,有一人浑身精瘦尖嘴猴腮,两人都哭的满脸涕泪横流,一见又有人来,就连忙冲了上去。
陈黎野吓了一跳。好在谢人间站在他面前,他本来长得就凶,那两个人也不敢冲的太前,在离他三四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你……”那个胖子吸了口气,把眼泪尽量憋了回去,然后颤抖着声音说:“你知不知这儿是什么地方啊?我怎么会来这儿啊?他们、他们说这儿是地狱,不是真的吧……?”
“是啊是啊……”那个瘦子也跟着说,他抽抽噎噎地哽咽了几声,说,“我,我也没干过什么事儿啊,怎么会下地狱来啊……?”
陈黎野明白了。
这两个人和他上次一样,是初次来的地狱。不知道一进来看见了什么东西,活生生把两个大男人吓得哭成这样。
他不知道是什么,守夜人谢人间却知道,他没正面回答两个人的话,反倒反问了一句:“该撞你俩都撞到了,是不是地狱还用得着跟别人求证吗?”
“……”
那两个人不吱声了。陈黎野没经历过,有点好奇,侧头问他:“撞到什么啊?”
“四处乱跑会撞到。”谢人间回答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些鬼怪而已,用来吓唬新人的,警告一下不要乱跑。”
“……”
“而已”。
行吧,“鬼怪而已”。
也真亏他能说的这么轻飘飘……该说不愧是守夜人吗。
陈黎野看了看那两个害怕得哆嗦打颤的两个男人,很快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并不是很想搭理那两个新人。他可是有个任舒做先例的,这次的守夜人可不是谢人间,他可不想拿自己的命去冒险。
于是他探头看向其他参与者,问:“人齐了吗?”
有个玩手机的头也不回地来了句:“算上你俩还差一个。”
但谢人间并不能算在参与者里,那就是还差两个。
陈黎野想到这儿,忽然有点头疼了,伸手抻了抻谢人间的袖子,然后拉着他背过身去,离他近了点,凑到他耳边说:“哥,不好弄啊。”
谢人间心情还是不好,不怎么友善的“啊?”了一声。
“你想啊。”陈黎野说,“加上你,参与者就会一共十九个人了,这怎么解释啊?”
“好说啊。”谢人间回答,“每个参与者说好听了就是都警惕心强,说难听了就是都心怀鬼胎,你解释都不用解释,他们自己就能给自己找解释。”
陈黎野愣了一下,然后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里每个人人人自危,就算同为参与者,有时候也会出现任舒那种不惜牺牲队友来换取自己存活的毒瘤,并且可能这种人不在少数。所以这些参与者们并不会全身心信任队友,如果出现多一个参与者的情况,他们就会开始进行猜想,从而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比如队友里有非人类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