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位新人成了这么个惨样,参与者们大部分都对此不发表任何看法,也有人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了两声。
“十八个齐了。”不知谁数了一下人头,然后说,“走吧,进去了。”
谢未弦突然感觉心脏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十八个人能不能进去,这是个问题。
毕竟谢未弦现在已然不算个严格意义上的守夜人了,他的身份正处于一个很微妙的界点。你说他算参与者吧,他有守夜人的能力。但你要是说他不算参与者吧——他确实也算是个活人。
那问题来了,他到底能不能算在这十八个人头里?
谢未弦莫名地有点心慌,感觉就像是马上要被下达审判了一般。他到底算不算活过来了,到底还算不算个守夜人,全看这十八个人能不能过去。
谢未弦越想越心慌,便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了陈黎野。陈黎野倒还是老样子,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看着参与者们往前走去,一脸淡然地等着地狱给结果,好像发生什么都不会对他造成威胁一般。
……倒也确实造不成威胁就对了。
谢未弦一看向陈黎野,心里就忽然冷静了不少。或许是因为对方本来就是个冷静到能感染旁人的人,又或许是因为陈黎野本身就是个能令他安心的存在。
总之,他是冷静下来了。
同时,参与者顺顺利利推开大门的声音传了过来。
……地狱没有拦他。
他们进去了。
也就是说,现在,这里站着的是,十八位参与者,十八个活生生的人。
没有一位非人类,没有一位鬼怪,没有一位守夜人。
谢未弦:“……”
他眼角直抽地看向了陈黎野。
陈黎野却好像早就料到了一般,得到了这个结果之后,他便又一脸“果然如此”地看了眼往前走去的众参与者,不知是看到了谁,忽然讳莫如深地眯了眯眼,扬手摸了下耳垂。
谢未弦循着他的目光看去,所有参与者都乌泱泱地挤在一起,他根本看不出来陈黎野在看谁。
谢未弦看不出来,便转头开口问道:“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陈黎野放下了摸耳垂的那只手,又去牵过了谢未弦一只手来,朝他抿抿嘴角一笑,道,“行了,走吧。”
谢未弦被他笑了个一头雾水。
陈黎野却打定主意不告诉他了,牵着他就向前走去。
众人乌泱泱地进入了建筑物里面。
这里面地方很大,也没有什么弯弯绕绕的设计,就是一大片空空荡荡的展馆。这展馆装修的也很有格调,暖黄色的光洒满了暖白色的地面和墙面,而墙面上则每隔一段距离就挂着一面白布。看这个尺寸,这些布罩住的应该是画作。
这里应该是美术馆。那些布上没有落灰,脚下的地面也十分干净,看起来,是有人每天都在这里打扫的。
而最扎眼的,是摆放在这展馆最中央的那一根黑色柱子。那柱子上围了整整一圈的白布,看起来活像给它穿了个诡异的白短裙。
在这么一个色调温馨洁白的展馆里,只有最中央的那个柱子是黑的。
太扎眼了。
有人想到什么说什么,忍不住道了句:“那中间的什么鬼??”
“不知道,但看起来……”
有的参与者也想说两句,但话还没出口,就被地狱的声音给打回去了。
这声音又一次从四面八方里冲了出来,一如往常地先是开始笑,把新人给笑得嗷嗷哭号了起来后,才慢慢悠悠地收敛起了诡异的笑声,说——
【欢迎来到铜柱地狱。】
随后,就是一如既往的介绍规则。
受过九年上等义务教育的陈黎野天生就拥有让某些听得发腻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能力,他一听是这个地狱,就皱了皱眉。
谢未弦也一样,两千年前,他常年被自己府里的老管家叨叨来叨叨去,听的耳朵都要长茧了,自然也无意间修成了这种功力。再一听这个地狱名字,他便也有点不太愉快的皱了皱眉,随后就压了压身子低了低头,小声对陈黎野道:“是这个地狱的话,就得小心点那些新人了。”
“嗯。”陈黎野忍不住偏头看了看那些新人,道,“这些新人可不简单。”
铜柱地狱,十八层地狱的第六层,罪名是纵火以及放火害命。
那三个新人,估计都是杀人犯。
“其他两个还好,得注意一下那个第二个进来的。”谢未弦说,“第二个太冷静了,死在他手上的人数肯定难以想象。”
陈黎野不知想到了什么,破天荒的抿抿嘴笑了一声:“嗯。”
谢未弦又一皱眉:“你笑什么?”
“没。”陈黎野道,“就是想,死在这位手上的人可能你跟我都想象不到到底有多少。”
谢未弦被他这有点没头没脑的话说的有点一头雾水:“你是说他看起来就是个老手了?”
“算是吧。”陈黎野轻描淡写道,“总之,这人确实不简单,但他应该是不会动我的,也不会动你,这点可以放心。”
谢未弦:“……你怎么这么确定的?”
“谁知道呢。”陈黎野卖了个关子,“可能他都没想到我会这么确定吧。”
谢未弦:“……”
两千年过去,谢大将军就在此刻忽然发现,他们家黎野故弄玄虚的功底是越来越高了。
……高的他想给他来一拳。
就在此时,地狱已经说明完毕了规则,开始说起了提示——也可以说是预告,或者只是说明关卡的大概情况。
【这是一座荒废了数月的美术馆。数月前,鬼怪与怨灵在这里频繁出没,馆长因此自杀身亡。因此,四周的住民纷纷搬离了这里……但馆内的苦哀无人能懂,馆内的游魂无人能渡,馆内的渴望无人实现……】
【你可曾知,这里有过什么?】
【这里有谁的笔迹,这里曾是谁的梦想,这里谁曾为谁无声吟唱葬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