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见过林萱的笑,这会瞧见她眼神里透出清冷,裴云瑾竟然生出想将她捂热的念头。
簌簌梅花雨下,她笑起来真好看,应该多笑笑才对。
林萱定睛看他,难得见他一身华服,头戴金镶白玉冠,身穿檀色圆领公服。
白玉无瑕的脸庞上更有几分风流俊朗,给这梅林多添一分景色。
“我出来走走,没想到会遇见你。”.
分明是他先遇到惠兰,惠兰又告诉他林萱在御花园里,他在御花园没找到人,便寻来梅林。
林萱却没心思揣度他话中真假,她左右环顾道:“此处人多眼杂,我便不给世子添麻烦了,请恕我先告辞!”
因每次见裴云瑾都要掀起一番惊涛骇浪,林萱虽不怵,却也不愿多惹麻烦。
裴云瑾轻声她:“暂请留步,我还有些事想请教。”
未见有人靠近,林萱便放心了些,走到他身旁,直接问:“什么事?”
裴云瑾顿了顿,想起她送的那盒柿饼,嘴里泛出微甜,随口道:“柿饼我吃完了,你那还有吗?”
这借口实在牵强,他竟然也能说得冠冕堂皇。
林萱不禁道:“我这样的人,世子见了该远远躲开。若是被哪个宫人瞧见,传出什么可怕的流言蜚语,世子难道不怕自己名誉受损?”
“不怕。”裴云瑾说:“你都不怕丢了性命,非要跑出来给我送柿饼,我又有什么可怕的?”
林萱愣了愣,重展笑颜。
“真的不怕?去年五月之前,吕守一还对我彬彬有礼,我和他之间井水不犯河水。可是不知为何,过了五月,他突然看我不惯,几次三番要将我置之死地。”话虽说得惨,神色间也带上泫然欲泣,可她丝毫没有诉苦之意,反倒像在说别人的事。
“裴世子,我现在的处境十分艰难,你能帮我个小忙吗?”说这话时,她没抱什么期待,不过想让裴云瑾知难而退。
见他蹙眉不说话,便知其为难。
林萱反而主动帮他开解:“此事棘手,世子若为难,便当我什么也没说过。”
“你怎么知道我不愿帮?”
若是不愿帮,他为何要在此浪费时间听她说些废话?
林萱轻笑一声,明显不太相信,又说:“我要你帮忙杀吕守一,世子肯不肯帮?”
裴云瑾年纪虽轻,在昆州却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又岂会瞧不出她的小心思?可恨林萱竟故意恐吓他。
她眼睛圆圆的,笑起来真好看,不少人在背后骂她是邧帝给自己养的炉鼎,所以才长得这般妖媚。
第一次见她时,裴云瑾也觉得她有些妖媚,难免受那些流言影响,心生排斥。
现在她脸上长了点肉,像个正常的小姑娘。
尤其一双眼睛生得好看,令人忍不住想触碰。
他久久愣怔,也不说话,抬手便覆上她的眼睛,那冰凉的触觉把林萱吓一跳,她后退两步,蹙眉道:“裴世子?”
裴云瑾很快便恢复正常,丝毫没有做错事被抓包的窘态:“正好我也有一桩棘手事,不如我们来一场公平交易?”
林萱松了口气,如释重负。
交易好啊!
这样才能互不亏欠。
她上辈子欠了裴云瑾好大人情,就怕今生遇见,是要来还他的债。
可她现在自身难保,小债尚能偿还,大债就只能躲!
林萱认真问:“你有什么棘手事?”
昏黄宫灯下,她红润脸颊肉嘟嘟,明亮眼睛水汪汪,像葡萄一样。
裴云瑾居高临下看她,心里满是揉捏葡萄的冲动,面不改色道:“我要找个人,却不能光明正大说出她名字。因为宫里但凡提到她名字的人,都会被剥皮。比起杀吕守一,此事更为棘手,贵主若觉得为难,也可以拒绝。”
他倒是好意思狮子大开口,林萱深吸吸一口气。
一番思量过后,她说:“你容我考虑几天。”
“事关生死,可以理解。”
裴云瑾看着她那张漂亮得惊人的脸,手指尖只觉得微微发烫,他怀念刚才的触觉,还想再继续探究,却忽然神色一顿,轻声提醒:“有人来了。”
林萱左右一看,哪有人?
裴云瑾却说:“是林冲邈领着人来找你,我在这里多有不便,咱们改日再聊。”
话刚说完,林萱眼前一晃,只见檀色身影闪现到回廊处,再一眨眼,人已经消失不见。
林冲邈是皇帝的名字。
听说皇帝要来,林萱心情低落。她暂时还不想看见他,便选择绕小道回草樱小栈。
邧帝兴冲冲来看她,结果扑了个空。
当时宴席进行到一半,有宁贵妃和徐贤妃相伴,邧帝正聊得很放松。
她们是在潜邸时便跟着他的旧人,因年少时便相识,所起话来十分自在。
直到吕守一的人秘密来禀报,说是发现裴云瑾跟林萱在梅园私相授受。
“咔”的一声。
邧帝捏碎一只酒杯,愤愤从案几旁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