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你又?来做什么?”齐睿达靠在墙边,听到声音连看都没有看,语气中带了几分不耐烦。
“大人,属下来看看你。”毛正剑蹲在牢门外,把手里提着的篮子放下,打开篮子,将里面的食物一一取出,从小口里放进去。
食物的香气在封闭的牢里弥漫开来,有肉香、油香,还有甜香,可见这?顿饭菜的丰富。
齐睿达总算转过了头,看着门外的人叹了一声:“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了,这?些吃食你也带回去,他们关了我,每日的食物却从不会短缺,我在这里饿不着。”
“属下知道,”毛正剑低着头,“他们不会亏待大人,只是属下心有不安。”
齐睿达认真看着他,许久之后摇了摇头,又?移开视线:“回去吧,回吧,让你们离开是我的主意,他们能让你们活下来,就够了,你不用在意我。”
“大人……”毛正剑又?喊了一声,“他们将家人接来了。”
齐睿达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明白毛正剑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
当初跟毛正剑一起离开大牢的,还有几个人,那些人跟毛正剑一样,曾经也是齐睿达信任的人,但如今,他们却将家人接来这里,这?就意味着他们已经完完全全站在了这?边。
家人,意味着软肋。
有家人在这里,他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离开。
虽然从当初将人送走开始,齐睿达心里就已经准备好这些人会逐一离开,甚至逐一站在他的对立面,可这会儿听毛正剑这?么说,他心里还是多少有些难受。
再往深处想,从毛正剑等人离开之后,一开始还是所有人想办法来探望他,但很快,人越来越少,越来越少,到最后,就只剩下毛正剑一人。
齐睿达本以为是劳外看守的人不厌其烦,不愿意放太多人进来,现在想来,只是他们都没有来而已。
毛正剑今天所说的事似乎早已有定论。
可按理说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很久,毛正剑如果想说,他早就说了,之前他一直隐瞒着,甚至暗示他,让他以为其余人只是没有被放进来。
齐睿达被关在牢里,完全无从得知外面的情况,毛正剑本可以一直瞒着,却在今天突然说起这事。
齐睿达的手缓缓握成拳,手指抵着掌心,指尖嵌入其中,但很快,他回过神来,握紧的手又?缓缓松开:“你们愿意将家人接来,外面的日子一定很好吧?应该是,毕竟就连我这?样关在牢里的人,每天都能吃到两顿饱饭,外面的日子一定更好。”
毛正剑听到这话,心里一颤,也知道齐睿达一定是想到了他说那番话的目的。
他依然蹲在那里,神情有些煎熬。
“大人,我曾经想过要?将你救出去的,可是不行,”毛正剑说着,认真看着里面的齐睿达,“不是属下不愿意,而是大人你逃不掉的。”
齐睿达背对着毛正剑,微微皱眉,哪怕他接受了毛正剑等人背叛他的事实?,也不代表他愿意听毛正剑狡辩。
背叛就是背叛,哪怕有千百种理由,那也是背叛。
他宁愿毛正剑理直气壮地承认背叛,而不是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为自己的背叛开脱,以此减轻心底的罪恶感。
但不管他心里怎么想,齐睿达依然一言不发。
事已至此,他说再多也没有任何用处,还不如不说。
毛正剑跟着齐睿达许多年了,见他这?样,大概也能猜到他心里的想法,微微低着头:“大人,临春府已经失守了。”
毛正剑的话刚刚说完,齐睿达已经到了他的跟前,双眼通红,脸上爆出青筋,伸出手死死抓着毛正剑的手臂:“你说什么?!!!”
毛正剑的手被攥的生疼,他却没有太在意自己的情况,而是认真看着齐睿达:“是真的,闻大人已经被抓了,临春府已经归神灵镇所有,大人,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怎么可能,区区一个……就算它很强……可临春府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出事?”齐睿达瞪大眼睛,“难道是因为我?”
毛正剑摇头:“此事与大人无关,就算没有大人,临春府被神灵镇控制也是迟早的事,我们一开始就错了,大人不是一直都很好奇为何当初阳南县外的驻军这?么轻易就叛变吗?曾经属下也很好奇,但从属下出去后就知道,神灵镇是不一样的。”
齐睿达死死盯着他。
毛正剑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下说:“大人,神灵镇里有真正的神灵。”
齐睿达的瞳孔一点点睁大。
“是真的,真正的神灵就在神灵镇内,这?也是驻军叛变的原因,也是属下……背叛大人的原因。”毛正剑主动将自己“叛变”一事说了出来。
从离开大牢的那天起,他就一直在煎熬着,强撑着,他眼睁睁看着身边的兄弟们一个接一个来找他道歉,又?一个接一个将老家的亲人接来,看着他们一家团圆,逐渐在神灵镇内过上属于正常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