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坐公车回去。”
“这里跟二中不是直达吧,坐公车要绕挺多路的,你还没吃晚饭,可能会来不及。”
他怎么连公交直不直达都这么清楚?
陆倾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他本想说没事,他可以买个面包到班上吃,以前也经常有这种情况发生。
但齐燃的声音已经响起了:“去'九号'吧,店里还有些剩饭,吃完了我骑摩托送你。”
陆倾连忙摆手,他对这种持续的热情有点儿难以招架,“真不用,我到学校随便买点儿东西吃就行。”
谁知齐燃的脸立马就垮了下来,眉头皱在一起,“不能随便买点儿,小朋友要好好吃饭。”
说着又挺直身体,拿出手朝自己头顶和陆倾头顶比了下,“你看,都没我高。”
陆倾有些无语。他已经有一米八多了,比齐燃矮是因为对方太高。
齐燃还在那絮絮叨叨,“小朋友还要长个,随便吃点儿营养跟不上怎么办,到时你不长了,反而缩小了,怪物看你这瘦嘎嘎的样儿,当前菜都不够。你看,怪物都嫌弃你不想吃你……”
哄小孩呢?
简直比他爸还啰嗦。
不对,他爸从来没对他啰嗦过,陆世林都懒得管他。
可能是不想听齐燃再说下去了,陆倾回道:“我知道了……我,我等会儿把饭钱给你。”
齐燃刚想说不用,看到少年有些局促的表情,话到嘴边又换了句:“行。还有昨晚那杯牛奶钱。”
“那又不是我想要的。”陆倾小声反驳。
“那今天的也不是你想要的呀!”
陆倾没回答,又感觉好像没什么毛病,齐燃看他这模样,怕他又临时反悔,直接二话不说把自行车拎起来摆到“九号”门前,拉开布帘望着陆倾。
嘴角带笑,像是邀请。
陆倾总感觉他做了一个不该做的决定。
“九号”里面跟昨晚没什么区别,唯一的不同可能就是人比昨晚少很多,B市的夜生活还没开始,往日灯光迷离的“九号”竟显得有些冷清。
陆倾习惯性地环视了一圈,最后在自己熟悉的角落停留,他好像是第一次在白天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可以说是第三个“家”,桌上被收拾地很干净,靠着墙壁的一角摆了只插在花瓶中正绽放的红玫瑰,窗外最后一点夕阳穿透玻璃,打在红玫瑰上,让原本暗调的红带了点橘光。
像幅中世纪的油画。
齐燃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那儿,“你先去坐会儿吧。”
等到看着陆倾坐下,他才转身对着正站在吧台旁的服务生说道:“我弟弟非要吃我做的蛋炒饭,厨房我用一下哈。”
那个服务生明显怔愣了一下,像是没反应过来老板什么时候多了个弟弟,还对人家好到要亲自下厨。
但他没有多问,只说了句:“好的,燃哥。”
齐燃就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厨房。
陆倾坐在椅子上发呆。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为啥又坐在这个位子上了,明明陆世林没喝醉酒,没给他打电话,他也大可以强硬的拒绝齐燃的邀请,或是直接不理对方,反正他做过类似的事很多次。
但他还是没做出来。
齐燃太特别,经常在酒吧出入,身上却从来没有酒味,靠近他的方式也很特别,不像有些人没事找事,总是刻意地制造一些偶遇,反而让他烦心。也不像有些人慢慢吞吞地跟在他身后问东问西,但他连想回答的欲望都没有。
齐燃的靠近是这两种的结合体。既温柔又霸道,语气温和地同他商量,却又强硬地让他没法拒绝,偏偏对方的逻辑没有任何问题,眼里也不像别人装着满满的目的,而是看得出来的关心。
好像他们真的是关系很好的人。
对方把他当小学生,当小朋友,虽然总是用着吊儿郎当的语气,话里行间却也都是对小朋友的考虑和担心。陆倾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在学校里,都是别人追逐他,在家里,陆世林也从来不管他,齐燃是第一个,反而把他当需要照顾的小孩子对待的人。
像是被人圈了起来,让他有种可以依赖对方的错觉。
没等他深想,齐燃就端着两盘蛋炒饭放到了他面前,又去吧台那倒了两杯水,一人一杯。
香味扑鼻而来,面前摆着的两盘虽说是蛋炒饭,除了蛋,又加了些火腿肠丁,胡萝卜丁,还点缀了些葱花,米饭粒粒分明,看着金灿灿的,让人食欲大开。
齐燃把酒吧灯打开了,蛋炒饭在灯火下发亮,让他没来由的感到一丝温暖。
这场景居然让陆倾想到了家,妈妈正把饭菜端上餐桌,爸爸在旁边招呼他过来。
本没什么反应的胃在这一刻突然被惊醒了,陆倾好像听到了自己肚子叫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