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几日苏翘似乎又更美了,身上穿着茜红色银丝妆花褙子,头上带着珊瑚绿松石双簪,一张脸眼下淡粉,媚得出奇。
“七姑娘叫错了,我哪里是你的六姐姐。”
虽然不知道李进为何要把苏雨初放进院子,但既然人来了,苏翘只能好好应付。
说起来,在三房原主对两个人最好,一个是画扇,一个是苏雨初。
而这两人在知道原主不是苏家真千金时,离开她离得最快。
离开就算了,而且还下了狠劲踩她,生怕苏婷玉误会她们还剩什么情分。
“我已经习惯叫姐姐六姐姐了,六姐姐是不是还在怪我?其实我有什么法子,我姨娘出身不好,夫人又不喜欢她,连带着我在夫人跟前都抬不起头,我只能听苏婷玉的话,来为难姐姐。”
这话是把过往的事都推到了苏婷玉的身上。
瞧着苏雨初满脸愧疚的模样,苏翘不怎么耐烦跟她演姐妹情深那一套。
当初她跟画扇演戏,是因为那时画扇对她有用,但是现在苏婷玉对她都没有用处,何况是苏雨初。
“是父亲母亲让你来的?”
感觉出苏翘不想听她说话,苏雨初咬了咬唇。
她与苏翘一起长大,难不成她曾经的好糊弄都是伪装不成,人的变化怎么能那么大,她说得话她都不乐意听了。
“爹爹怕姐姐你在院子里闷着,所以让我来寻姐姐说说话。”
“多谢父亲关心,我在褚玉院不闷。”
听到苏翘含着笑意的话,苏雨初掐了掐手指,能在太子身边伺候,当然不可能会闷。
以前她是嫡女就算了,现在她不过是农家女,凭什么走那么好的运道。
摸着袖中的信件,苏雨初极想拿出来摆在苏翘面前,看她大惊失色的模样。
不过她没傻的彻底,既然知道苏翘已经不同往日愚蠢,她安耐住了冲动,反正苏翘的把柄在手,她总能让苏翘翻船。
苏雨初在褚玉院待了半个时辰,当真只说了些闲话,问了殿下待她好不好,半点不提李妈妈的事。
“七姑娘看着有意跟姑娘重修旧好。”
“压根就没好过,又怎么重修的起来。”
把苏雨初送出院子,苏翘听到春鹃的话笑答道。
之前的好不过是原主单方面认为,苏雨初可一直把原主当做敌人。
想到这个,苏翘突然想起楚庭锦的信,也不知道跟苏雨初有没有关系。
*
“翘儿姑娘,刚刚侍卫通传殿下喝了点酒水,姑娘要不要去迎一迎殿下?”
天黑了景迄还没归府,小安子听了侍卫通传,就去了苏翘门前。
苏翘来褚玉院的这几日,小安子没少讨好她。
小安子是李进的徒弟,不像是他师父般已经是受主子器重的内侍,自然少不了钻营。
闻言,苏翘笑着站起:“谢安公公提点,我这就接殿下。”
“翘儿姑娘不必走急了,殿下到府门口还要一会呢。”
提醒了苏翘,小安子也不耽搁功夫,亲自去小厨房看着他们熬醒酒汤去。
“多带几个驱蚊虫的香包。”苏翘特意嘱咐春鹃,夜里提个灯笼走在外面,就像是大型喂蚊器移动。
出了褚玉院,苏翘瞧着外面的景有种新奇的感觉,满打满算她有六天没离开院子了。
要是景迄多晚归几日也挺好,她也可以出外走走,多伸展手脚。
累得时候想躺着,但躺久了又想四处走走。
“不走那条路,听安公公的意思人要一会才会回来,咱们绕一圈再过去。”
“翘儿?”
苏翘的话刚落音,旁侧树丛冒出一声又惊又喜的声响,靛蓝色的身影从树丛里跳出,苏翘吓了一跳。
楚庭锦慌乱地挡住了春鹃袭过来的拳脚:“是我,楚家楚庭锦,你这小丫头打我做什么?!”
听到楚庭锦自报家门,春鹃手上一顿,对着灯笼看了看,还真是楚庭锦。
“楚二公子你怎么在这?”
把信交给了苏三老爷,苏翘就放下了心,想着苏三老爷为了苏家,怎么都会解决了这事。
谁想到她把苏三老爷想的太有用,竟然让楚庭锦溜进了苏府。
两人许久未见,楚庭锦好好地看了苏翘一遍,见她没少胳膊少腿,不像是过得不好才放下了心。
“我来这里自然是为了带你走。”
楚庭锦走到了苏翘的跟前,咧嘴笑道,“我想明白了,爹娘脾气太臭,我就是求动他们让你进门,你到了楚家我看不着的地方,指不定会被欺负,既然这样不如我们直接离开云城,过个几年我们再回来。”
楚庭锦的笑容干净纯粹,苏翘信他话说得认真。
只可惜他这话说得太晚,要是他早早把原主带走就好了,原主就不会重病,身体的魂也不会换成她。
算是圆满了原主。
而现在魂变成了她,她自然不会点头同意。
不说她现在跟景迄的关系,就是她没跟景迄也不会跟楚庭锦走。
楚庭锦求得是原主,她要是跟他搅合在一起,就等于是抢了原主的东西。
这跟要原主亲生爹娘的田地完全不同。
“楚二公子你的心意我心领了,只是你误会了,我对你并无意,你也不必为我离开云城。”
苏翘的话让楚庭锦脸上的笑淡了淡,取而代之的是怜惜的神色。
“你不必怕我吃苦,便是没有你我也打算出云城去闯一闯,免得让人觉着我脱了楚家的这层皮什么都不是。”
楚庭锦完全误会她是为了他,苏翘正想开口反驳,又听到他道:“我看过你的信,与其等下一世,不如这一世我们就远走高飞。”
闻言,苏翘一怔,楚庭锦竟然看到了原主的信。
他怎么会看到原主写得信?
要是看到了又怎么会现在才来?
突然间苏翘心里涌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何时写过信?楚二公子你看到的是什么信,又是什么时候看着的?”
苏翘一脸茫然,楚庭锦也有了些疑惑:“信是我这几日看的,但应该是前些日子你给我写的……我知道那信是你写的,你现在为何不认?”
感觉到这事不对劲,苏翘浑身都麻了起来,只想快点甩掉楚庭锦,离开这个地方。
“楚二公子我们定亲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前十几年都以为自己会嫁进楚家,后面的事你也知道了,我不是苏家的千金,亲生父母已经亡故,我不知道你看得是什么信,我的确给你写过一封信,只不过那封信是我病重以为自己快死时,想为自己找个寄托,病一好我就后悔了。”
与其承认没信,不停的纠缠不清,苏翘觉得还不如认了那信。
“你是怨我来得太晚?”
听到苏翘说她之前病重快死,楚庭锦不由心疼,他方才见苏翘精神饱满,还以为那信是苏翘故意写得严重吓唬他。
这种小手段他并不讨厌,谁知道是他看到那封信的日子太晚,苏翘已经独自撑过了重病。
“我不是怨你太晚,是我该给你赔罪,病中病得迷糊,写了那么封信害你误会。”
苏翘顿了顿,“楚二公子,我心中已经有了人,遇到他我才知,我给你写得信是病中胡闹。”
说完,苏翘给了春鹃一个眼色,打算早溜早好。
“我不信,我看得懂那信里的情意,你说这话不过是想劝退我,你既然连死前唯一想得人都是我,又怎么可能说变心就变心……”
“殿下。”
楚庭锦的话还没落音,苏翘便睁大眼唤了一声。
夜黑她竟然没看到景迄就站在离他们几步远的拐角。
他没打灯笼,黑眸比夜风还冷几分,见她发现了他,他勾了勾唇,凤眸似笑非笑,像是在可惜表演提前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