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绢今儿的打扮很素净,素净中又透着一股少女的青春洋溢,雪青色拱碧兰花的褙子、白色杭绸挑线裙子,乌黑的头发上只有一个绿豆大小的珍珠头箍,坠着珍珠耳珰,清新又可人。
十几岁的少女,青春就是她们最好的资本,就算穿着麻袋装都好看。
只是……
裴绣瞅瞅她,又看看裴织,心里很腻味。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裴绢这打扮和裴织撞衫了。
两人的容貌各有千秋,裴绢艳丽逼人,透着几分清艳逼人的傲气,裴织姝静清绝,宛若清水芙蓉,唯有那独特的气质,教人难以忘怀,轻易间便压过裴绢。
若说裴绢是明艳的贵女,那么裴织就是遗世独立的绝世佳人。
后者更能吸引世人的注意。
裴绢快步走来,朝裴织说:“四妹妹,你们是要出门?我正好要去买些东西,和你们一起罢。”
裴织笑了笑,没有拒绝。
只有裴绣很不高兴,明明是姐妹俩很愉快的出行,偏偏有个不讨喜的硬挤进来。
裴绢没理她,她心知只要裴织同意,裴绣绝不会说什么,这也是她故意直接问裴织的原因。
其实姐妹几个,最好说话的是裴织。
如果不是……她其实对裴织也没什么意见的。
姐妹三人上了马车,马车缓缓地驶出门。
裴绣挨着裴织坐,摆明着不想理裴绢,让裴织独自一人坐在对面。
“你要出门,可以自己使唤马车,跟着我们做什么?”裴绣还是忍不住呛声。
裴绢难得没有生气,心平气和地道:“咱们都是姐妹,抬头不见低头见,三妹妹你也不用总是针对我。难得休沐日,我也想和姐妹们一起出门逛个街、联络感情。”
这话说得真心实意,旁人听了都忍不住称赞。
但裴绣差点没被恶心吐了。
她一个字都不相信,只觉得裴绢变聪明了,竟然懂得拿姐妹之情当借口,让旁人无话可说,要是她们拒绝她,岂不是让人觉得威远侯府的姑娘们姐妹不合,让外人看笑话?
她心里那个气,冷笑道:“原来二姐姐如此能说会道,以往是我误会了。”
“确实是三妹妹误会我良多。”
裴绢看她气得俏脸发青却不知如何反驳的样子,嘴角微微勾起,心里颇为快意。
她想,是自己想错了。
以往她只知道有父亲宠爱,她是威远侯府最尊贵的姑娘,连裴绣这嫡女都要让着自己,行事不需要畏畏缩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却不知道,自己如此反而教外人瞧不起,甚至认为她蛮横无礼,以庶压嫡,更不是宫里的贵人能看得上的。
现在改还来得及。
名声这东西,从人出生到死亡都摆脱不了,没有个好的名声,那些贵人如何看你?
裴织上辈子不就是仗着有个好名声,被钦点为太子妃,最后成为皇后,独宠后宫吗?
她也可以!
心头正得意着,突然见对面的裴织看过来。
心弦一颤,裴绢险些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死死地掐住手心,才没有让自己失态。
她知道裴织是个很敏锐的人,她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行事滴水不漏,比那些活了一辈子的老狐狸还要可怕。
她绝对不能在裴织面前透露分毫。
这也是她重生后,努力告诉自己的,每天每夜都要提醒自己无数遍。
马车来到四物书阁前。
这是京城较为有名的书肆,这里的书集种类之多,吸引京中不少读书人前来光顾,每次京城流传什么新书,四物书阁都会备有,甚至那些流行的书集种类,还是从四物书阁流出来的。
姐妹三人下车,走进书阁。
四物书阁共有三层,书阁一楼是供给来买书的书生,二楼是供给京中贵人们找书之地,三楼有供贵人休息的包厢。
姐妹三人进入书阁后,朝二楼走去。
来到二楼,三人分开去找心仪的书。
裴织先去专门放游记话本的书架,刚拿起一本游记,一道温润柔和的声音响起。
“裴四姑娘。”
裴织没有被吓到,拿着游记的手依然很稳。
她抬眸,只见前方书架旁,站着一个俊秀的少年。
少年长身玉立,穿着石青色宝相花刻丝袍子,腰悬祥龙玉佩,阳光从他身后的窗棂渗进来,洒落在他眉眼上,温文尔雅,俊秀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