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暄又找了位老先生假意偶遇秦钟,看他眉清目秀十分顺眼,愿意不收束脩教他念书。这老先生家境富庶,反时常给秦钟点子零花钱,更不用提做衣裳鞋袜之类的。秦家老头欢喜得无可无不可。
没过两天,贾宝玉去忠顺王府找世子玩儿,巧遇了杨王妃。王妃看宝玉眉清目秀十分顺眼,又见儿子与他处得不错,心下喜欢。遂亲去了一趟荣国府,跟贾母王夫人商议让宝玉来自家陪世子一道读书。贾母王夫人惊喜不已。
薛蟠看罢登时想起当年拜托卢慧安的母亲帮忙收拾老贼尼净虚,不知如何了。遂问了问。卢慧安道:“我忘了告诉你。那老姑子已死了。”
卧槽!古人!薛蟠眨眨眼:“你母亲有点狠啊……”
卢慧安道:“不是你说她不是东西的?”
薛蟠摸摸光头:“委实不是东西。可她坏事还没做呢。而且那两位应该没死吧,张金哥和她未婚夫。”
“原来会搞死人命啊。”卢慧安道,“若留着她,纵不死这两个,万一死了别人呢?”
“额……”此事乃悖论,没法争辩。横竖人也死了,薛蟠唯有阿弥陀佛两声拉倒。
魏慎既走,夏婆婆启程回辽东去了。还得劝说端王假意拉拢陶家呢。魏德远暂留金陵。
送走夏婆婆后,老头特高兴,喝了半斤酒。乃半醉着跟薛蟠絮叨:“不明师父。不瞒你说,她走了我才安心。那个史家小子离得这么近!万一撞上了呢?小涂样样强似他,大丫头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呢?”薛蟠还能说什么?爱情和理智无关?后世的老头都少有能听懂的,何况古代的老头。遂顺着他的意思夸了涂先生半日。虽然贫僧还没见过此人。
及至十月,甄家内院和客院两处非洲菊都开了。四皇子终需赶回京城过年。他自己快马加鞭,命赖先生带着花儿乘船徐行。邱大嫂斟酌良久,终决意不跟前夫回京,依然留在金陵做裁缝。但她答应了替赖先生照看留在院子里的花儿。赖先生又拖延数日,还是走了。
时入腊月,金陵收到王子腾的书信。信中大略有两件事。薛蟠托他找原著中的名医张友士,他已找到且抢在冯紫英前头截胡去了王家。如今替京里头老老少少皆诊过脉,无甚大碍。又依着薛蟠信中地址将他介绍给了夏暄公子。这个夏公子我认识,你小子悠着点。再有,今年他生日时贾琏和王熙凤送的贺礼里头有一件东西,乃是拿印泥拍的贾莉小朋友的手印脚印。王子腾喜欢得了不得,特特写信给各方亲友显摆。薛蟠翻了个白眼:主意分明是贫僧出的!乃长出了一口气:乱七八糟的事儿基本告一段落,岁月静好啊。
俗话说装逼遭雷劈。才刚岁月静好了不足半日,忠顺王府的鸽信又来了。乃是一封极长的长信。薛蟠看罢脱口而出:“操他大爷的祖宗!”
贾家有个族人名叫贾敖,原本居于金陵。也不知从哪儿发了财,九月赶到都中在礼部捐了个小官。这两三个月他与贾政往来颇多,林皖也见过几回。
上个月,贾敖全家抵京,夫人和两个女儿遂来荣国府拜见老太太。长女十五岁,容貌姝丽气度雍容;幼女九岁,还是个孩子。贾母看见两个侄孙女十分欢喜,让她们小住几日。小的那个自然与三春一道玩儿,大的那个竟就留在她自己院中。
因太子妃杜氏此时已落发出家,元春当日探望她去了。回来给贾母请安,顺带见了两个族妹。才刚看见那个名叫纤月的大姑娘,元春便认出来了:与江南送来的骗子闻姑娘画像一模一样。元春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好悬没当场翻脸。忍了忍,假意嘘寒问暖几句,说了些场面话。因听说堂姐刚去看了太子妃娘娘,这贾纤月眼睛都亮了。
又过两日,林皖也不知找谁代做了篇八股文章,袖来给贾政看。贾政身边还留着两三个清客相公,一股脑儿把马屁拍得震天响;贾政笑得直捋胡须。
这会子邢夫人、王夫人正在贾母院中陪老太太说话儿,四春、李纨和贾纤月姐妹俩陪坐。有个媳妇子欢欢喜喜进来道:“给老太太、大姑娘贺喜。方才外头传话说,大姑爷做了篇好文章拿来给二老爷瞧,做的是字字锦绣。二老爷称赞不已。过两年少不得名标金榜。”
不待旁人说话,元春先笑了:“老爷可莫要哄他。他那两下子我知道,也就县试过得容易,还考不了秋闱春闱这种大试。先不忙,再读几年书、把底子修厚实些。”
贾母唾了她一口:“男人的大事儿,你老子都赞成,你絮叨个什么?你是媳妇儿,又不是他母亲。”
“是是,老太太说的都是。”
众人一笑。
忽听有人在旁边喊了一声“闻姑娘”,贾纤月不觉扭头。只见元春的大丫鬟晴雯笑嘻嘻立在门边。元春冷笑一声拍案而起。“你果然是闻姑娘。”
贾纤月愣了,忙笑道:“元姐姐说什么呢?”
元春冷着脸道:“晴雯,去外书房,把二老爷和姑爷一并请去大老爷那儿。”晴雯答应一声拿起脚就走。
贾母忙问:“这是怎么的了?”
元春眼睛盯着贾纤月道:“老祖宗莫急。大老爷自然知道。”又看了眼其幼妹,小姑娘已吓得面如金纸,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王夫人也问:“元儿,出了何事?闻姑娘是谁?”
“闻姑娘是骗子,前几个月在金陵行骗,险些哄了史家的一位兄弟。”元春微笑道,“老太太和二位太太莫急,等二老爷看过应天府发的海捕公文后,晴雯自然会取来。”又向着贾纤月啧啧两声,“转过年去朝廷就要选公主郡主的入学陪侍充为才人赞善。想来你是打了这个算盘。闻姑娘,你可是在窑子里头正大光明当过琴妓的主儿。欺君大罪你当我贾家是傻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