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贵人想做薄太后,让黄美人做钩弋夫人。”
“那灵蟾呢?她怎么会知道字谜四姓的?”
“猜不出。”黛玉瞧了他一眼,“灵蟾欲带红嫣去见婉太嫔,是个投诚兼试探的信号。看和尚你有没有本事接住这盘子。”
“嘶……”是了。翟氏这趟祸惹大了,南安北静两府都不会放过她。灵蟾想保住母亲,非得依靠外力不可。“哎哟……这是个PK,看贫僧和婉太嫔谁本事大、她就投靠谁。”北静王爷的精子库简直是人才制造基地,要说薛蟠不想要是不可能的。
“论理说,你哪儿比得上婉太嫔?就算比得上她、也比不上字谜四姓。”林黛玉一字一句、像模像样道,“人心总是不足的。灵蟾以前没想过能做男人。你居然送了个漂亮姑娘到她身边。这招好狠。把人家小伙子心底的欲望强行拉扯出来。”
薛蟠忽然笑了起来,伸出手掌。林黛玉跟他击了一下。
赵茵娘忽然说:“先下手为强。”
“嗯?”薛蟠拱手,“赵二姑娘请明示。”
“翟娘娘还在知府衙门吧。”
“是啊。”
“今晚就劫出来。”
话音刚落,林黛玉拍手:“好!”
薛蟠不觉耷拉起眉眼:“我一直以为独阿玉是智商天花板。”
黛玉瞧了他一眼:“灵蟾明日之行的目的乃试探你和婉太嫔谁能保护她母亲。”
“咳咳咳……”薛蟠直接呛着了。这完全就是抢跑,对婉太嫔不公平……“哎哎都是些什么神仙小姑娘。”
林黛玉眯起眼睛颇为受用;赵茵娘哼了一声:“马屁拍得不错。”
“其实是抄袭十三的手段吧。”
赵茵娘瞪了他一眼。
事不迟疑。薛蟠当即拜别二位大佬隐身夜色。随即伙同女贼王张子非潜入扬州知府衙门,从窗户盗走了灵蟾的母亲翟氏。
婉太嫔让灵蟾和李千户明儿上午去法海寺见她。冯紫英已走了。吴逊既不信任裘老大人也不认识李千户,扬州京城两地锦衣卫并无合作,对方及时得知消息的概率为零。
次日,灵蟾和红嫣换上道袍前往法海寺,僧侣将二人领进去。
穿过僧堂,只见小院中有个四十多岁的素衣女居士手持蒲扇正在烹茶,旁边坐了个中年男人望着松树梢发愣。灵蟾来到居士跟前下跪行礼,称呼“太嫔娘娘”;男人自然便是李千户。红嫣微惊,随即跟着磕头,眼观鼻鼻观心。
婉太嫔放下蒲扇柔声道:“起来吧。”李千户替灵蟾搬了张小杌子。红嫣偷窥了屋中每个人两秒钟,自己去搬另一个杌子,坐在灵蟾斜后方。婉太嫔接着烹茶。
灵蟾恭敬说了前头晚上她去红云馆探听的经过。“王兄失去踪迹,必与西江月有瓜葛。”
婉太嫔皱起眉头,看了眼李千户。李千户也皱起眉头:“此事我倒知道。不是说杨氏送江南道观出家、半年后另换名字身份嫁人么?如何会来花街柳巷?”
“怎么回事?”
“就是礼部杨侍郎的二孙女,曾经嫁给仇都尉家的二爷。仇家想要的本是他们家养女,新婚次日才知道娶错了。追查一圈,竟是杨二老爷弄出来的。因仇都尉极得圣宠,特使了手段欺哄仇家,以亲女换之。万般无奈,只能让杨氏‘病逝’。对外说是得了急病、对探听消息的长舌妇说染上了传染病,弄具尸首匆匆下葬。”
“杨家肯答应?”
“她父亲升了官。还有个良妾失足溺死,儿子三岁记在太太名下。”
“养女什么身份。”
李千户笑了。“养女,养女不就是唐夫人生的那位?唐夫人生前和杨二太太最要好。他们两口子一死,杨二太太抢着要养那女孩儿,圣人也就没管。”灵蟾和红嫣皆倒吸一口凉气。这养女明摆着是皇帝跟大臣的老婆私通所生。
婉太嫔叹道:“唐夫人实在红颜命薄。”红嫣死死垂头,生怕自己忍不住要翻白眼。
李千户接着说:“仇二奶奶善妒,仇二爷的通房侍妾已打死好几个。杨氏抢了她的婚事,好端端的奶奶变成填房。大概仇二奶奶咽不下那口气,才命人将杨氏送入妓馆的。”
灵蟾皱眉:“此事杨家知道么?”
“当然不知道。杨家乃诗礼之族。若知道,杨氏坟头的树都有三尺高了,哪儿能容她活到这会子。”
婉太嫔抬眼看着红嫣:“小姑娘,你忽然难受什么?”
灵蟾侧头一看,红嫣眼圈子红了,忙低声问怎么了。红嫣暗自心惊——婉太嫔眼睛仿佛一直盯着茶炉子,原来什么都看得见。乃低声道:“杨氏分明最是无辜。既是她父亲偷换亲事,为何那个……养女不报复她父亲?”
婉太嫔含笑道:“因为,杨大人是她养父、是朝廷官员,于国于家皆有用。”
红嫣抿嘴不语。
李千户道:“却不知杨氏跟北静世子能有什么瓜葛?”
灵蟾道:“还有皇后的幕僚顾先生。”
婉太嫔摆摆手:“皇后不会傻得去惹这茬。”她皱眉道,“此事极古怪,我想不通其中关节。”
灵蟾试探道:“我母亲……”
李千户霎时不大高兴,道:“你母亲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在府衙住着正好,免得她四处惹是生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