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有人冷笑一声:“多大的生意,要烦劳赵二姑娘亲自上门?”只见侧门走出来几个男人,为首的是位二十多岁、面貌清俊的少爷,负手昂然。
两位姑娘互视一眼。一个说:“谁姓赵?”另一个说:“你姓贺我姓王啊!”
说话间少爷已走到二人跟前,愣了。倒是姑娘们身后一个年轻俊朗的长随半步上前拱了拱手,诧异道:“水兄如此在此?”
少爷大惊:“暄三爷!”
原来少爷便是北静世子水溶,假扮长随的是司徒暄。
司徒暄看水溶身旁有个长须管事陪着,看着他道:“这位想必就是七叔府上的二老爷。”
长须管事忙打千儿:“奴才不敢。”
司徒暄笑道:“我今儿来是想找二老爷谈生意。因自己的身份不方便,才假扮下人。”又看水溶,“水兄是想找赵二姑娘么?我来早了点儿,她过会子就到。”
“暄三爷与她是一起的?”
司徒暄道:“实不相瞒,我们两家合伙做买卖已经好些年了。”
水溶定定的看着司徒暄:“敢问暄三爷今儿来兴隆票号是为了什么生意。”
几个人齐声喝“大胆!”
忽听有人说:“咦?谁又大胆了?”
众人扭头一看,又有几个人走了进来。领头的姑娘十六七岁,身穿秋香色牡丹缂丝天马皮褂子,肩披乌云豹雀金裘,手里拿了个小小的紫铜手炉。水溶认得她,正是明府的赵二姑娘。司徒暄含笑拱拱手。
茵娘目光溜过众人,到水溶脸上停下。“水世子好。为何你看我神情的如此奇怪?”
水溶望向她身后。跟着两个嬷嬷两个丫鬟两个护卫,皆规矩齐整面无表情,并无“憨头憨脑的傻丫头”,心下犯起嘀咕。
赵茵娘又说:“若有什么事,请水世子直言不讳。我是知道你们的。说话拐弯抹角宛如射覆。殊不知你以为心照不宣,多半是南辕北辙。”
她非但毫不心虚,还大方爽利。水溶愈发迟疑。
东道主二老爷见状,忙出来打圆场,请诸位后头说话。
各位大佬于净室坐下,外头正态分布了各家王府的护卫。水溶忍不住先问:“赵二姑娘,你可认得西江月?”
赵茵娘道:“在扬州时,因好奇她的来历特意去见过。”
“什么来历?”
“咦?水世子不知道?”
“不知道。”
赵茵娘和司徒暄同时向水溶投去了关爱二傻子的眼神,水溶颇为不悦。
司徒暄看了眼自己带来的男装丽人,当中一个便慢条斯理的讲述了西江月从都尉府少奶奶到绿林线人的经过。最后她道:“水世子那事之后,众人都以为她必然避去别处。谁知她在扬州有人庇护,一直没离开。”
水溶脸上阴晴不定。
赵茵娘正色道:“咱们几家,要么背靠王府,要么本身就是王府主子,团坐于此好生奇怪。因各有忌讳,极容易着小人的道。大家能不能交换个消息?说实话,我不明白小小胶州哪来这么大能量,能聚拢诸位。”
司徒暄忙说:“我是被骗来的!说有大热闹。”
“什么热闹?”
“就是不知道么!”
“没诚意。”茵娘横了他一眼道,“我们王爷是陪萧护卫来找小师叔的。我是帮忙跟成大贵将军搭线的。”
司徒暄击掌:“上次你没告诉我!”
“因为说实话你不会信。”
“我信啊!”
茵娘摊手:“我们大和尚的师叔算出,成家一位小姐跟忠顺王府有缘。”
众人大惊!他们都知道赵茵娘送了成二姑娘一件凫靥裘,也都知道忠顺世子的年纪,司徒暄甚至知道她主动揽下了那位姑娘的婚事。霎时男人们齐刷刷将成锦书脑补为准世子妃。赵茵娘款款吃茶,半分不带笑场的。
司徒暄眼神有点抱怨,咳嗽两声,还是依着忠顺王府送给来的剧本演。“前两个月山东连出两桩海盗上岸伤民的大案。朝廷疑心官贼勾结,派了仇都尉——”他看了水溶一眼,“做钦差前来查案。我是来看看能不能捡个漏、收几个贼道人才的。”
二老爷道:“奴才这儿还是暄三爷报的信,说我们家一个要紧管事暗地里投靠了主子的死对头。”
司徒暄道:“你就直言吧。索公公背着德太妃投靠了婉太嫔。我只不明白,七叔怎么会派索公公这么要紧的人物来胶州这么小的地方。婉太嫔怎么能出得了宫。”
二老爷大惊:“婉太嫔出宫?去了何处?”
“从扬州过来后一直住在城郊菩提庵。”司徒暄说得随意,仿佛早就知道似的。其实他昨晚上才刚知道。
二老爷和水溶俱震惊不已。良久二老爷才问:“如此说来,她离宫很久了?”
“少说四五个月吧。”
“可宫中分明还有一位婉太嫔。”二老爷猛然森森的一笑。“已经病了好些时日……”话没说完。
又过了会子,赵茵娘看看他们几位道:“哎,我们有点像是被人家算计了。要不要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