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萱有些犯愁:“去哪里找合适的人呢?你总不能把卢掌柜借给我。”
“呵、呵。”
“我也不能把我大姐拐来。”
“阿弥陀佛!”薛蟠打了个寒颤,“亏的你敢想!”
“我就想想。”
“哦对了,太子妃想帮不知道你四哥还是四弟聘荣国府的二姑娘为妻,让贫僧给撺掇搅黄了。”
杜萱登时立起眉眼:“为什么?”
“你们杜家的规矩你不清楚?”薛蟠横了她一眼,“想憋死我们迎丫头啊!”杜萱顿时蔫了。“转过年她们会来金陵祭祖。贾家的小姑娘个个聪明靠谱,你看能不能拐个助手。”
杜萱偏头看着他:“拐了就留下?”
薛蟠挤挤眼:“帮亲哥哥天经地义。”智商有原著保障,贫僧一个都不打算放走。
杜萱伸出右手,二人击了一下掌。“不再斟酌斟酌?我们家小四不错。”
“太子妃的弟弟肯定不错!但并不值得为此牺牲自由。”薛蟠摆摆手指头,“包括吃饭不服侍婆母的自由、穿衣裳随自己心意的自由、回到屋中把脚架上桌案的自由、休息日睡懒觉的自由、出门是骑马步行还是乘车的自由,等等。最重要的是,做事业的自由。”他正色道,“杜四奶奶可许教导粗俗的乡野男人读书?只怕脸都不许让外男看见吧。”
杜萱哑然。
“顺说,贾三姑娘生平最恨身为女子。想拐的话,她应该最好拐。”
“好,多谢。”
杜萱眼珠子转了转,不想余光瞄见婉太嫔眼含羡慕。杜萱不知这两位是来做什么的。既然此行目的达到,便拱手告辞。
薛蟠颂了声佛送她出去后,重新坐回案前。“额,二位过来肯定有事?若只为着买路引子的地方,随便打听就行。”
婉太嫔轻叹一声,摇摇头:“不必了。还望师父依旧谁也不投。”
薛蟠摸摸脑门子:“所以——您老是想回京去继续帮着某位皇子夺嫡?”婉太嫔挑眉。薛蟠耸了下肩,“江南真好。”
默然片刻,婉太嫔问道:“师父看庆王有天子气度么?”
“不知道,不认识。”薛蟠道,“其实能不能当皇帝,有很大的运气成分。古往今来,皇位上坐的经常不是最合适的那个。不然就不会有宋徽宗、李后主了。但庆王家世子没有明君气。”
“怎么讲。”
“无能的男人才利用女人。”
婉太嫔点头:“端王府暄三爷?”
“过于贪财。”
“四皇子?”
“目前贫僧认识的天家子弟中,他最有明君气质。”薛蟠道,“不过很可惜,他是皇子中最没可能的那一个。”
“何以见得。”
“他和甄大妹子真心相爱。王爷没有姬妾说得过去;后宫没有妃嫔,皇帝得极其强大才行。显然四皇子离‘极其强大’四个字迢迢万里。”
婉太嫔和李千户同时露出无声嗤笑。
薛蟠摇头:“我知道二位从没见过爱情胜过权欲,但那不表示没有。”
婉太嫔也摇头:“小和尚,你还是太年轻。”
“行吧,换一个话题。”薛蟠正色道,“李夫人和皇后有仇,如今略大点子的皇子看着也不大靠谱,您想扶持的肯定是年幼的小皇子了。贫僧只提醒一句话:不论本国外国,没有任何一个皇帝在成年后还愿意听太后的话,而太后家族下场惨烈的案例不胜枚举。李夫人自思之。”
婉太嫔看了他会子问道:“是谁算出成大贵的孙女跟忠顺王府有缘的?”
“额,那个……”薛蟠想了半日,泄气道,“不行,贫僧编不出瞎话。阿弥陀佛。”婉太嫔有些好笑。“我们赵丫头跟冯紫英他婶娘真是偶遇,二位信么?”
婉太嫔眼神动了动:“说下去。”
“萧四爷看上了成姑娘的武学天赋,想收她当徒弟,日后大概能得个郡主名号。有缘什么的,是……忠顺王爷本尊亲自编排的借口。”
婉太嫔愕然:“不是替世子相看?”
“不是。”
婉太嫔与李千户互视了几眼,神色古怪,大抵原本想利用一手。
“这事儿,他们回来当天就贫僧赶着去告诉了老毕。依着锦衣卫的信鸽速度,老圣人应该已经知道了。”薛蟠摊手,“开玩笑!大将的孙女当忠顺世子妃?”想捡贫僧的便宜是不可能的!
呆怔了半日,婉太嫔忽然苦笑,又有些凄色。李千户黯然,出言告辞。
薛蟠莫名觉得她有点可怜,问道:“您老的仇报完了么?”
“不曾。”婉太嫔道,“仇人太多。”
“不能交给老天爷?”
“老天爷何时长过眼睛?”
“嗯……如果想借朝廷或后宫的变迁来报仇,说实话,变数之大非常人能掌握。您成功过一次只是侥幸搭上便车,不大可能成功第二次。”薛蟠捏捏下巴,“而且会牵连大量无辜。无辜者的性命就成了孽,这些孽会拖累您后续想做之事。所以还是建议冤有头债有主,专心对付仇人本尊。”
“太难。”
“阿弥陀佛。不是所有的仇都能报,故此才有佛祖三清。”
婉太嫔闭了闭眼,李千户搀扶她站起来。
薛蟠送他们直出了大门,看着马车缓缓离去,心中不觉想起了自家老和尚——无故被婉太嫔的男人灭满门,也只能出家。
离此不远,杜萱提笔在给她母亲的信中添加了一张纸。说自己有要紧事做,让家里年后送她四弟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