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姑娘忍俊不禁掩口而笑。“爹~~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黄、大、姐、您老就别惦记了。”
又呆了半日,韩先生还不死心。“全套身份是怎么个卖法。”张子非大略说了。韩先生瞠目结舌。许久摇头道:“老夫想起来了,早先忠顺王府一位护卫跟我大略说过几句。蛇有蛇路,鼠有鼠道。这等法子,官府纵然知道也束手无策。”
“正是。”
韩先生叹气,放弃追查黄美人。话题终于回到广济寺。这回韩先生没再打岔,一直安安静静听到张子非说完。乃道:“广济寺与那几座宅子地下定有蹊跷,几扇画门不过是多加一层方便。金屋藏娇用不着那么多地方,里头还有别的什么人。”
“或者整片区域的地上建筑都是遮掩。”张子非道,“要紧的东西都在地下。”
“那贱人若还活着,肯定养在其中。”唐姑娘咬牙道,“她也是一层遮掩。”
“若如此,唐夫人肯定难以随便出来。”
三人商议到四更天。因恐怕那宅子里有机关、手边的人又都不懂行,终没得出可行之法。
离开韩家,张子非想起一件事。这趟临走前,薛蟠交给她一个锦囊,说等她感觉韩唐二人拿她当自己人了,就打开来看,看完即毁。张子非觉得今晚之后那两位已是完全信得过自己,便随意翻入一户人家的柴房,点起火折子取锦囊出来查看。
锦囊居然是封了口的,针脚歪歪扭扭、一看就出自某和尚自己之手。张子非仔细查验,确认锦囊没有被拆开过。乃取小剪子剪开,里头有张纸条子,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迹。非但是用英文写的,还夹杂了许多暗语。张子非看罢全然不知和尚打的什么主意。然看其郑重其事,知道必然要紧。随即焚烧掉纸条子返回韩家。
白天出了许多事,那爷俩都还没入睡呢。以为有什么要紧事,忙不迭爬起来。
张子非故作踌躇,沉吟良久道:“有件事,我觉得还是告诉二位的好。”
韩先生拱手道:“张掌柜请说。”
“皇孙之母并不姓李,而姓陈。”
唐姑娘一愣,韩先生挑了挑眉头。
“既然永嘉郡主觉得他母亲姓李,推测消息来源大抵是——顾芝隽那个姓郝的姘头?”
唐姑娘点头:“正是。”
张子非耸肩道:“郝家之女,使李太后的姓氏勾搭太子,生下一子被太子藏了起来。两岁半夭折。”
“那李美人说……”
“李美人错认太子幕僚家的孩子是自己的。”
唐姑娘微怔:“如此说来,莫公子真是莫公子?”
张子非心中“咯噔”一声,霎时猜出许多事。“孩子的母亲察觉出古怪、告诉了丈夫,其父又告诉太子。太子不忍心让李美人知道她儿子没了,遂哄骗她说那孩子便是幕僚替自己养的。”反正义忠亲王、李美人、莫大人、莫夫人都已做古,死无对证。
韩先生叹道:“太子有时候略有妇人之仁。”
“于太子而言,不过稍稍几句话哄女人。万没想到,就因为这番误会,多年后使皇孙得以逃出生天、替他留下一条根——康王手下追杀错了人。”
韩先生连连点头:“原来如此,皇天护佑。”又有些感慨,“听闻莫家公子自小聪慧绝伦,倒是可惜。代主而亡也算死得其所。”
张子非抿了下嘴。“郝家的女人哪里生得出皇孙那种儿子。陈夫人本是不肯进太子府的主。”
“哦?”韩先生捋捋胡须,“陈夫人如何?”
“曾自比步练师。”
韩先生不禁抚掌。
“那回何大人与你们李先生相见,因初识乍会,不敢说实话。”张子非正色道,“实不相瞒。到如今我也只信了你们二位。永嘉郡主身边的何公公,我们是信他不过的。”
唐姑娘忙说:“何公公对太子之忠心无可置疑,只是过于执拗。”
张子非冷冷的道:“尊卑不分、没把自己当奴才罢了。”
韩先生笑道:“张掌柜放心。如今顾芝隽身陷囹圄,那阉人已独木难支。”
“但愿如此。”
张子非再次告辞而去。直至回到客栈屋中、稍加洗漱坐入帐子,她才敢长出一口气。
薛蟠显然是这辈子不想让小朱知道身世的。谎言说一千遍就成了真理。
才刚定神,掌柜的送来消息:预计水溶手下后天会押送顾芝隽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