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又看别的书信。老头儿居然连毕安和戴权这两位大太监都有往来,且言语亲密。其余王爷公主、公候大员亦多了去。
徐大爷拣起一封信看了看:“这个胡阿牛是何人?徐八万待他好不恭敬。”
此人住在金陵,地址本是城西寻常小街。张子非道:“失职,没发现金陵还有这么号人物儿。既有地址,待我回去细查。”
正经卖盐的账册子也在此中,并其他产业账目和行贿账目,皆写着常规大小的字。二人查看大略,没什么异样。里头还丢着厚厚一捆房契地契、各地都有,另外一张房契却是以帕子包着单独另放的,就在扬州。
张子非夜行衣还没换下来,这会子不算晚,干脆再跑一趟。那宅子极小且隐在巷子深处,连个看守都没有。耳房横七竖八的摆了十几个箱子,张子非一眼就知道有问题。打开箱盖,多半放着旧衣裳,两只上头盖了层旧衣裳、下头则装满了他拿来威胁人家的证物。有官员写给义忠亲王的书信,有太太绣给奸夫的荷包。张子非随身携带大.麻袋,将证物悉数装走。
返回熊猫会,徐大爷已粗略规整完匣子里的东西。账册子、行贿册子和房地契单独取出来,张子非刚去的那处房契也混入其中,齐齐整整打成个包袱。此时将将五更天。横竖今晚都不用睡了,张子非背着包袱返回徐家,连金钥匙一并放回。
书信和敲诈账目熊猫会就扣下了。
眼看天色将明,张子非下令兄弟们白天放出几波消息。一说徐八万的万贯家财皆藏于家中某处密室,其儿孙寻不着;一说此人暗中投靠四五个主子,各家都给钱、互送消息装忠良,密信藏于某处暗格;一说他除了做盐商还经营了几个别的产业,谁找到信物谁就能白得那些铺子。
这么大的好处谁忍得住?大白天便有绿林内外的高手往徐家蹿。张徐二人踏实补觉。
过了中午,徐大爷整理那些东西,张子非翻入林府后墙找林皖两口子商议。好巧不巧的正逢上林黛玉也在哥哥嫂子院中玩儿,撞个正着。
小姑娘眼睛锃亮,直从椅子上蹦起来:“子非姐姐!可是出了有趣的事?”
张子非瞥了她一眼:“不有趣。”
林黛玉笑眯眯道:“我才不信呢!”
贾元春道:“你没从正门进来,怨不得她好奇。”
张子非也不隐瞒,一五一十的悉数告诉了。听到寻出金钥匙,林黛玉吹了声口哨;听到取走匣子里的东西,又吹一声。最末张子非道:“我盘算着明日或是后日让人拿熊猫会的牌子从徐家正门进去,胡乱转悠几圈找到钥匙和匣子。”
林皖思忖道:“元清还没走吧。”
“她必等四皇子那海上生意有了结果才会走。”
“既如此,先把七十万兵饷的案子给个苗头,免得她死活盯着忠顺王府。”
张子非挑眉:“这一节我竟没想到。”
元春道:“专业不一样。”
张子非看着她:“显摆你男人有本事?”
“没有啊——”元春无辜道,“隔行如隔山。”
“毫无诚意。既如此,我晚上去取账册子过来。”
“不用不用,你昨儿已忙了一宿,今儿歇着。”贾元春道,“我们大爷去取便好。”
林黛玉托着腮帮子:“元姐姐,我虽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也看得出你就是显摆男人。”
元春横了她一眼:“心里知道便好,无需说出来。”
张子非站起身:“恭敬不如从命。林大爷预备妥了通知一声,我走了。”
黛玉乖乖摆手:“子非姐姐再见~~”
“阿玉再见。”
张子非刚刚翻出院墙,林黛玉登时抱住元春的胳膊:“什么七十万两兵饷?”
元春慢悠悠道:“还没到让你知道的时候!”
“你们都知道。”
“嗯,你暂时不能知道。”
林黛玉嘟嘴卖萌。“好姐姐~~亲姐姐~~大嫂子~~亲嫂子~~”
“这招免疫啦,小公主~~”元春摸摸她的头,“乖,再等些时日。”
林黛玉知道今儿必听不着故事,也知道他俩有正经事要做,气哼哼的走了。
林皖方才一直绷着脸,这会子才说:“回头真告诉她?”
元春道:“回头再说。”
林皖的身手,用不着等夜晚,当即动身去徐府取出昨晚张子非放回去的东西。拿回来查看斟酌,择定一处添加账目。
乃调出陈墨,写上:某月,替无名氏老爷熔铸官银七十万两,从徽州取来、送往京城。收利五千两,另收运费五百两,计五千五百两。
又弄了些做旧处理,与前后账目一般无二。
三天后,林皖将东西重新放回。徐府夜行人满天飞,林皖出去时还有人朝他挥手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