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舅舅互视了一眼,陶啸哑然失笑,王爷哼了一声。十三挤挤眼:“卑职不敢说。”
“没关系。”薛蟠也挤挤眼,“待会儿说。”
王爷看了眼十三。十三笑道:“对了,烦劳师父办件事。今儿咱们府里收到一个人,是忠福王爷送来的。”
“男的女的?”
“你说呢?”
“哦对,男的。女的他俩吵架干嘛。”薛蟠啧啧道,“纵然长着明二舅这样的脸也会吃醋。”
“不是不是!”十三赶忙说,“我们王爷没吃醋。”
“哈?”
“就是那个叫蒋玉菡的小戏子。”
“他还有戏份?”薛蟠龇牙,“忠福王爷什么意思?”
“咦?早年不是你说的,他许会跟王爷关系暧昧。”
“平行时空不相干。难不成陶四舅吃醋了?”
“就是没有啊!不然王爷生什么气?”
话音未落,忠顺王爷抓起案头的茶碗朝十三丢去。十三随手接住,跟薛蟠笑做两只虾公。
遂收拾妥当屋子,几个人原路返回。
第二天,忠顺王府派人送蒋玉菡到薛家。薛蟠看这小戏子确实长得好,算是极标准的男生女相。乃问他想做什么。若喜欢唱戏,松江那边的大戏台正在招募人手;若不喜欢唱戏,各色营生还很多。
蒋玉菡怔了半晌,苦笑道:“王爷这是没瞧上我。”
薛蟠耸肩:“虽然不知道忠福王爷此举何意——忠顺王爷喜欢的明显是萧四虎那种身高八尺肌肉男。怎么?有人抓了你家人?”
“倒不是。”蒋玉菡道,“不知何故我们王爷瞧我碍眼。”
薛蟠噗嗤笑了。他师父名叫童金蕖,乃京城知名旦角。在忠福王爷跟前服侍,颇为得宠。且暗恋明二舅多年。明二舅那么难伺候,原著中蒋玉菡既能随机应答、合他的心,多半是童师父传授了许多信息。此事若被忠福王爷知道,蒋玉菡就成了童师父心中另有所属的证据,难怪碍眼。“横竖给你几天时间自己想想将来要走的路。”回头问问袭人结婚了没。若没有,调他俩到一处,看缘分可足够。
蒋玉菡躬身下拜。
才刚打发他下去,隔壁毕得闲派了个人来喊和尚去一趟。
薛蟠溜达过去一问,老毕让他给出个主意。
刚死的扬州盐商徐八万,锦衣卫老早就瞧出不对,也派了不止一个人手进徐家,偏死活弄不清楚那么些钱究竟怎么来的。
薛蟠嘴角抽了抽。那老头跟郝家搭档谋财三十年;而早几年的江南锦衣卫千户和扬州锦衣卫负责人乃魏慎及其堂弟,跟郝家合伙做走私生意,查得出来才怪!
毕得闲吃了口茶:“你知道什么?”
“不是知道什么。是猜了什么。”薛蟠指了指窗户,“没有老牛鼻子的人偷听吧。”
“没有。”
“所谓的巨额财产来源不明,其实就是瞒住了朝廷的税务部门和监视部门。税务部门好办,行贿就能解决。监视部门——”薛蟠假笑道,“也不难办。依然是行贿就能解决。”
毕得闲挑眉:“你觉得他贿赂了我?”
“他多大?你才调来多久?”薛蟠悠然道,“小毕啊你还嫩了点儿。听说过郝家这个家族么?”
“李太后的娘家?”
“你的前任魏千户,就从郝家手里收了许多钱。那些钱当然不会是白得的。郝家的贪婪和精密都到达了一个世人难以企及的高度。”薛蟠正色道,“贫僧觉得,区区一个盐商并没有瞒住锦衣卫的能力。除非他在替郝家工作。”
毕得闲倒抽了口冷气,半晌才说:“你知道那是多少钱么?”
“不知道。但如果贫僧的假设成立,郝家得大头、徐八万得小头。”
“郝家能有那么多钱?他们拿去做了什么?”
薛蟠再看一眼窗户,低声道:“真的没人偷听?”
“真没有。”
“你知道郝家和今上是同伙不?掀翻一个太子、扶起一个皇帝,得花多少钱?”
毕得闲思忖着点头。因道:“徐八万既死,账目也找到,只是我们查不着。”
徐家三房主子因争夺家产,当场撕破脸,再也没人搭理老头子的丧事了。先老太太佛堂找出来的那些东西因谁都想拿回自己屋里去,最终依然留在原处,三房各派心腹看守。佛堂里黑天白日乌压压的满地人,想窥探其究竟的各路神仙愣是插不下去手。也不是没有人想过明抢。可抬头一望,屋顶上趴着好几个明摆着不好惹的。
薛蟠托着下巴:“锦衣卫想查账、锦衣卫不想让人知道是锦衣卫在查账。”
“嗯。”
“那这样。挑拨徐家大老爷打官司。他是长子,依着律法他就应该继承家业。”
“他和三老爷疑心二老爷私藏了许多东西。”毕得闲道,“那个紫檀木的匣子,不满。”
“什么意思?”
“有人找到过那匣子。拿起来晃了晃,里头没有响动,以为是空的。如今既然有东西,除非那时候是满的。”
薛蟠不知该给什么表情好。应该是张子非已经拿走东西到林皖放回之间,人家摇晃过。徐二老爷黑天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