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挑眉,扭头问十三:“不明和尚名气很大?”
十三道:“比你大。”抬抬下巴,“这位倒也是江南人。扬州阿宝师父。”
薛蟠又招手:“贫僧绰号功夫熊猫,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大管家“啊”了一声:“我知道你。”
“咦?”薛蟠眨眨眼。“贫僧没什么名气啊!”
“当年陪暄三爷闯入泰兴庄子、在地牢里吟诗的想必是你?”
“额……靠!”薛蟠拉下嘴角,“事儿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们还记得啊。”
大管家冷笑道:“阿宝师父本是义忠亲王的人?”
薛蟠和十三都愣了一愣。“尊驾何出此言?”
大管家以为自己猜中,好不得意。“想来暄三爷并不知情?”
“这个……”薛蟠摸摸鼻子有点心虚。
十三道:“无需怕他。横竖他没法子活着从这儿出去。”
大管家微笑看着十三:“如此说来,这位兄弟并非端王的人,也是义忠亲王所属。”
十三抿了下嘴:“不是。你猜错了。”
薛蟠好奇道:“喂喂,贫僧分明是暄三爷幕僚,哪里不像了?”
大管家哈哈了几声:“浪迹江湖忆旧游,故人生死各千秋。已摈忧患寻常事,留得豪情作楚囚。”
薛蟠望天无语。他真不是故意假扮义忠亲王余部的,他真是因为喜欢这首诗、当时又正好在狱中,才顺口念的。不过翻回头来想想,也确实不像是司徒暄手下的画风。联想出去,很容易想到小朱他爹头上。因讪讪的假笑两声。
大管家长长嗟叹,望着月上梅梢道:“你我皆丧家之犬也,何苦来你死我活的。”
“那倒不是。”薛蟠摇摇手指头,“是你死我活。我们阖家欢乐,你们郝家只剩一个半姑奶奶了。”
“何来半个。”
“哦,临潼张太太已经在阎王爷案头留了名。”薛蟠悠然道,“你们对魏慎这位锦衣卫大佬有什么误解?算计人家儿子的心上人,她还以为自己能还活几天?郝家最后那点子DNA即将灰飞烟灭,可喜可贺喜大普奔。”
大管家登时变脸,半晌哑声道:“阿宝师父从何处得知。”
“这个就不用告诉你了。反正你也快要死了。”
大管家忽然笑起来:“既是我快死了,那位大兄弟何须如此辛苦、顶着银灿灿的月亮、光明正大带了我来?”
薛蟠和十三互视一眼,同时咳嗽两声。薛蟠正色道:“大叔,当着真人不说假话。你们家投靠平原侯府其实也是迫不得已。找上庆王……为何找他?别家王爷不比他强?”
大管家又哈哈两声,径直抓把椅子坐下,还翘起二郎腿。“绕了许久的圈子,二位是想跟我们联手。”
“非也。”薛蟠皮笑肉不笑道,“是收了你们家。你们连个拿得出手的主子都没有,还联什么?谁来做主?青羊嬷嬷?”
大管家冷了脸:“我们四姑奶奶呢?”
薛蟠摇头:“魏慎想杀的人,我们保不住、你们也保不住。”大管家神色大动。“我们想要的,是郝家主子死光后剩下的人手。这位大叔,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大管家拍案喝到:“岂有此理!”
薛蟠耸肩,向十三道:“此人是个忠的,收服不了。杀了吧。”十三点头,随手从袖中取出把匕首。
大管家牙关紧咬:“保下四姑奶奶性命,我等都记尔等的情!”
“贫僧要的是能干的手下,要人情何用?”
十三道:“斩草需除根,陈大奶奶也得除掉。”
薛蟠点头:“其实我觉得那个李秋官非但无用、反而碍事。他和陈大奶奶都死了,小陈将军续弦也方便些。”
“说的也对。大冷的天儿容易偶感风寒,我这就安排他们去办。”十三作势朝门口走。
大管家终于急了:“不可!李秋官还有用。若没陈大奶奶,小陈将军如何在云光跟前得用?”
薛蟠笑道:“你是傻啊还是傻啊还是傻啊?续弦肯定也姓云!云家乃长安大族。新任陈云氏还能让云光自己挑呢。李秋官死了正好依着他的模样挑小哥儿去范二爷跟前晃悠。”
大管家道:“何如就用李秋官!”
“他真没什么用。”十三掀起门帘子。
“明年该选秀女了!”大管家逼急了喊道,“今上年幼时,与昌文公主甚好。虽非亲生,堪比汉武帝与平阳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