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点头,命人去请十三大哥。“告诉他便好。贫僧有事要出去一趟。”
陈公子急道:“不明师父!我……”
“嗯?”
“我身上这味儿恐怕冲撞了贵人。”
“哦,也对。”薛蟠遂吩咐人替他预备干净衣裳,带去西边厢房让他洗个澡。十三大哥就待会儿再来吧。
乃换身僧袍出门,直奔公主府、找范小二。
范二爷书房里摆地摊似的满是纸笔、画书、颜料。画稿也有几张,可全是写意画儿,风格与原作迥异。薛蟠转圈儿张望几眼,哈哈大笑。
范二爷恼道:“有什么好笑的!”
薛蟠摇头道:“咱们的国画重意境,并不注重细节。而绘本这东西,玩的就是细节。若使工笔画,单人画出一个故事会累死的。范小二哎,你若真想做同人绘本,当先寻个西洋画师学炭笔素描。你功底这么深,学那个很容易。再说,最要紧的根本不是画儿,而是故事。这一屋子的未免本末倒置。”
范二爷哼哼两声:“偏你事儿多!好端端的跑来作甚?”
“刚刚得知了件事。”薛蟠道,“你居然有老婆!”
范二爷顿时冷了脸:“有又怎样。”
“哎哎,你什么态度。”薛蟠也冷了脸。“贫僧有话跟你说,让你的小姘头都出去。”
“什么小姘头!”
“拉倒吧!你这里里外外的标致少年,哪个不是通房?”
范二爷没否认,果然将人都打发了出去。
薛蟠满脸严肃正要开口,忽又咽下去。想了半日才说:“贵府替你娶这个媳妇,可曾征得你同意?迎娶之前你可见过?”
范二爷眉毛眼睛皱成一团:“什么同意不同意的。贤良知礼便好。依着我,压根儿不想娶。”
“你这想法可跟你父母商议过?”
“商议?”范二爷吓了一跳,“只偷偷想想罢了。忠顺王爷不也娶了正妃侧妃一大堆?”
“额,他情况特殊。”
“我能有多大两样。”
“也对。你媳妇既然不在府内……你俩相处不好、鸡飞狗跳?”
“不是!”范二爷怒道,“她成日介只惦记想生儿子,还使阴招!我能忍她已是难得。”
薛蟠面沉似水:“你确定是她想生儿子?不是你母亲逼迫于她?你家什么地方,区区五品小官的女儿能使得出阴招?看不让嬷嬷们给生吃了。是她使阴招还是你母亲逼她使?”范二爷张口想反驳,忽然愣住了。薛蟠呵呵两声,“是不是从来没想过,你母亲会逼迫她这种事?你是公主殿下亲生的,她当然舍不得逼你。范二奶奶之父乃绿豆大的小官,往死里逼没问题。人家好端端的闺女嫁到你家来,不到半年就精神不正常了。你倒真有脸。”
范二爷默然片刻:“本是她家愿意这门亲事的。”
“据贫僧所知,梅大人性迂、不大通人情世故。”薛蟠假笑道,“咱们要不要去确定一下,梅家究竟知道不知道他们姑爷好男风。我赌五十两银子,不、知、道。这事儿,贵府派的媒人半个字不曾提起。梅家并没有纨绔爷们,故此也无处打听你的小道消息。就这么巴巴儿让哄骗了个女儿。”
又半晌,范二爷赌气道:“那有什么法子!我也不知情。”
薛蟠拍案:“你没搞错!二十多岁的人你连点子担当都没有?出了问题只干撂着?白欺负人?”
“不是!”范二爷跌足,“我能如何我能如何?我还能跟她和离不成?”
“为什么不能?”
“我们这样的人家哪有和离的!”
“那她彻底出家行不行?太子妃不也出家了么?”
“不成!那不得成笑柄啊。”
“合着你把你自己的颜面看得比人家梅小姐的性命还要紧。果然跟陈公子是一对儿。”
范二爷急了:“不是我!是我们家!哎呀你个和尚知道什么?我们家颜面极其要紧、比什么都要紧的。”
“哎哟~~你五婶娘杀了弟媳妇、卖了亲侄女,如今只在监牢等死。跟她一比、和离算个毛线。”
“那事儿是无端闹大的!她跟我们家远着呢。”
“颜面又不是给自己看的,是给外人看的啊!咱们这就去青楼赌坊溜达一圈儿,问问路人甲乙丙丁可知道你五婶娘不过是个旁支。”
范二爷不吱声了。
半晌,薛蟠道:“你媳妇人呢?”
“在家庙。”范二爷闷闷的说,“我明儿去接她。”
“贫僧同你一道去。”薛蟠道,“看看她周围有没有奇奇怪怪的闺蜜,顺便商议下怎么解决。”
范二爷睁大了眼:“你、跟我、同去、接我媳妇?和尚,你疯了吧。”
薛蟠皮笑肉不笑道:“贫僧这是给你机会。刚刚才知道,梅小姐是忠顺王府的亲戚。忠顺王府可不好惹。”
范二爷呆若木鸡。
薛蟠颂了声佛大步而出,廊下有两个小子跟他打招呼。和尚笑眯眯道:“好教诸位得知,明天贫僧陪你们二爷一道去接二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