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一路回到营寨。十三、张子非、严先生和穆少将军正因为琼州大寨选址吵得不可开交。四个人挑中了四个地点、各执一词。看见薛兄弟回来,都想拉拢他到自己这边。薛蟠瞧瞧这个瞧瞧那个,摊手道:“纸上谈兵有意思么?万一当地别有情况呢?再说这个肯定得查风水啊!乔老先生圈出合适的备选地,后续再说。他是专业人氏,只要不修成迷宫先听他的。”四个人都嫌他无趣,继续争执。顾阿婆却说有事跟严先生和穆老将军商量,把他请走了。
薛蟠干脆带鲍家小哥出去玩儿。两个人跑到岛边沙滩上捡贝壳,抓到一只大海龟,雄赳赳气昂昂的举回大寨。送去后厨,挨了大师傅白眼。说这种海龟肉糙且寡淡,不好吃。然后取出几种龟壳,告诉他们什么样的海龟好吃。薛蟠和鲍小哥相对无语……空壳子哪能想象得出活龟什么样?
午饭后,薛蟠找了间空屋子歇午觉。才刚睡着便被人拍醒,睁眼一看,床前站着……穿了身兵卒衣裳的双胞胎老头,但不知是哪位。“额,二将军?”
老头笑了:“罢了,告诉你。我们姓向。”
“向问天那个向?”
“向问天是何意。”
“天天向上……向宠的向?”
“不错。”
“向二将军?”
“正是。”
“您老下回要么别等我睡着、要么让我睡会儿啊!刚睡着就醒浑身说不出哪里不对。”薛蟠嘟囔着抱怨。
向二将军哼道:“哪来那许多事。”
“老伯!咱俩说不定得同行挺远的路呢。去看老和尚啊~~”
向二将军正色道:“我们岛上的盐和布,多少年都是鲍大嫂送来的。先头我听见她跟姓严姓穆的商议,若张姑娘带鲍哥儿回去,她少不得得跟着……”
话未说完,薛蟠龇牙做怪脸。向二将军便停下了。薛蟠道:“她是鲍哥儿的亲祖母,张大妹子是……表姑妈吧。听她这语境,倒像是远房亲戚比亲祖母更有权决定孩子去处似的。”
向二将军瞪了他一眼:“没事少打岔。”
“哦。”
“让岛上另外派人送东西。”
薛蟠等了半天:“您老说完了?”
“完了。”
薛蟠摸摸下巴:“就说信别人不过,不许他们深入岛内。你们那儿不是有个悬空大岩洞么?从今后东西就在那儿交接,放烟火为号。向大将军轮流穿青衣和灰衣过去,刻意表现出两种不同的脾气。”
“那个不用,我二人性子差不多。”
“行。若是永嘉郡主再派人来取东西……”
向二将军冷笑:“她还想取我们王爷的东西?”
“她在松江府挺有钱的,没事不会再来……”
“她的钱本来便是我们王爷的。”
“这话不对。她的钱有从休宁曹家弄的,有……哎又跑题了。”
向二将军敲了他一下。“幸亏要紧东西没拿多少,拿的多半是金子。”
那可太好了!要紧的就是文物啊。薛蟠接着说:“你们跟顾阿婆商议时肯定会提到永嘉郡主……好像很容易敷衍过去哈。”他有点儿讪讪的。
向二将军太久没见过晚辈,觉得这脱线年轻人还挺可爱。因笑告诉他:“我是跟着你们船游过来的,这就游回去和家兄商议。待会儿你只竭力撺掇鲍大嫂这趟与你们同走,我瞧她心焦得很。”
“明白。”毕竟是文官女儿,最担心孙子的学业。从十三上回勾起她的念头、到昨儿几个人替鲍哥儿取大名,顾阿婆这几十年的期盼也该集中爆发了。
向二将军点点头,瞬间闪出房门。薛蟠呆坐数秒,倒头接着睡,不一会子便睡着了。他并不知道,向二将军没走,从门缝里窥视半日。看他当真睡得香喷喷,方含笑离去。
到了下午,严先生和顾阿婆果真辩起来。严先生希望顾阿婆等全军离岛、转移去琼州时再一起走,顾阿婆想现在就走。
张子非正色道:“孩子不小了,启蒙已迟。”
十三也说:“这么大的男孩子,通常已经开始学四书五经了,鲍哥儿连字儿都认得不多。”
“正是呢。”他们越说顾阿婆越着急,“漫说男孩子,我跟他这么大的时候早都赋诗了。”
薛蟠道:“顾七奶奶前月说怀上了。让鲍哥儿去压一压,说不定得个男胎?”
顾阿婆眼神都亮了!昨儿十三张子非再次把顾芝敏两口子吹上天,顺带连顾玉和她男朋友一道吹。横竖顾家在松江府的这门亲戚就是全世界才学最高、银钱上最大方的亲戚。顾阿婆掐手指头算算,七爷七奶奶成亲多年,唯余无子这一项憾事。孙儿若真能替七奶奶招个男胎,日后少不得许多关照。琼州那边连寨子修在哪儿都还吵架呢。等修完再搬过去,顾家小爷已会爬了。念及于此,顾阿婆拿定主意,这趟必须要跟张家闺女走。
严先生苦口婆心劝说良久,见她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只得作罢。顾阿婆连晚饭都不愿等在这边吃,当即带着孙儿回去收拾东西,跑得比兔子还快。
次日,顾阿婆再上藏宝岛,说自己奉皇孙和郡主之命、要去别处做事。向家俩老头只横竖不答应换个路人甲来送盐布。三人扯来扯去,折中个方案:新人只能到大岩洞,不许再多进一步。要是上岛乱晃,别怪老夫将之当贼寇宰了。郡主若来,俩老头会派一个亲自领路。顾阿婆满心惦记早些让孙子读上正经书,他俩提什么要求都答应。
遂从军中择了位面相忠厚的大叔,从今后接替下顾阿婆的差事。
再等几天,严将军、穆老将军亲送一干人离岛。穆少将军踌躇满志,顾阿婆泪落成泉。
开船不久薛蟠便忙着教鲍哥儿打扑克牌。玩了一通回到自己的船舱才刚坐下,向二将军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