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拉拉法静:“喂喂和尚,这小娘子和杜姑娘,哪个好看。”
“哪个杜姑娘?”
“每个。”
“都不如,连大姑奶奶在内。”
“比最小的那个还是强几分吧。”
“不如。”
“比小卢呢?”
法静仔细琢磨了会子:“比小卢好看。”
“比子非呢?”
“也比子非好看。”
小穆插嘴道:“倒是张大妹子好看。张大妹子何等气度。”
薛蟠横了他一眼:“说的是长相,又不是气度。纯比模样,老实说这位略强几分。”
“没看出来。”
“切!滤镜深厚。”薛蟠贼嘻嘻一笑,拉了他一把压低嗓子,“穆兄,你见过的最标致的姑娘是谁?把张子非撇除出去。”
小穆稍想了会子,也低声道:“永嘉郡主。”
“该不会你前半辈子只见过她一个美女吧。”
“我小时候也见过许多美人的。”小穆又仔细想了许久,“我有位姑妈极美。”
薛蟠眨眨眼:“吴贵妃母亲?”小穆点点头,薛蟠吹了声口哨。“这么说,你那位伯祖母也绝对是美人哎。”
小穆笑道:“委实是美人。我祖父说,搁在许多美人当中便不出挑了。但只要一开口,必是人人都看着她。”
“雾草!”薛蟠头顶腾空升起一团八卦云,双眼放光。“我一直脑补她烽烟佳丽、乱世红颜,原来不是C位?她们那一辈谁最漂亮?”乃朝小姑娘离去方向努努嘴,“就跟那样,也没施脂粉、也没穿锦绣衣裳。”
小穆不觉顺口道:“我祖父说,当年他跟着他老子打仗打到杭州,有个西湖第一名妓,实在美得他眼珠子都转不动。扶着楼梯款款走下来,底下不论将军兵士,连他们三兄弟在内全都傻眼啦。”
“叫什么?”
“他不肯说。”
“靠!后来被谁得了去?”
小穆哼道:“自然是老头子。”
“啊?姑娘当时多大?”
“十八.九。老头子五十多了。”
“可怜见的。后来如何?有儿女没?论理说应该还活着?”
“没儿女,我三岁那年急病死的。祖父说,挺多见过她的人都伤心得紧。”
“穆兄,你今年多大啊。”
“二十九。”
薛蟠掐手指头:“你三岁那年……”
“算什么?”
“算那年的年辰好不好。”
小穆莫名不已。“过去二十多年了有什么好算的。”
薛蟠呵呵两声:“外行!”
薛蟠和王大叔从金陵动身,来得比他们早。先到纪山真正的王家祖坟转悠一圈儿。薛蟠装神弄鬼的折腾半日,告诉王大叔你家祖宗没什么问题,以防万一咱们还是去祠堂走走。遂又去了王家的祠堂。
泉州的李师爷虽启程早,因走不了快马官道,此时还在半路上。王大叔也压根没机会给家中传消息;忽然领着个和尚过去,吓了看守祠堂的王老头一跳。王大叔只苦笑说一言难尽,先请这位师父看看。
薛蟠再次装模作样转来转去,正色道:“绝无鬼魅,只有点子狐妖痕迹。这些狐妖并不害人,寄居罢了。贵府若不愿意她们打扰,贫僧可以作法驱之。”
二王皆惊。薛蟠径直在人家祠堂席地打坐诵经。王大叔这才将王老头拉到角落,粗略说了些经过。
王老头呆如木鸡。许久,咬牙道:“好、好。她就不怕西边小佛堂那位?”
王大叔沉着脸道:“族长今在何处。”
“都去荆州了。”王老头一叹,“祖宗之地独我守着。说来话长,回头再议。”
既然有狐妖,王家自然拜托法师除之。薛蟠遂披上鲜亮的袈裟,又是贴咒符又是诵经,折腾两个多时辰。乃忽然睁眼道:“狐妖确不害人,偶然躲避风雨。若你们家不许进来,她们又得重新寻地方。”二王坚持不给寄住。薛蟠无奈,继续施法,终将狐妖禁于王家祠堂之外。
和尚早已说过不会多管王家内部的闲事,随即辞去。
这祠堂虽大,只有王老头和他孙子两个人。老王叮嘱孙儿仔细看守门户,当即收拾行装、预备明儿跟王大叔同走。孙子自然帮着收拾去了。薛蟠趁机溜到西边小佛堂。那儿并没有人。佛龛供着一尊地藏菩萨像、一个官员模样的泥塑,供桌上摆着一只牌位。官员泥塑是管仲,牌位上空空如也。薛蟠抱着胳膊琢磨了半日,只能联想到空牌位属于被东平王妃害死的什么人。王家有她害死那人的证据,或是事儿就是王家帮她做的。
次日薛蟠暗暗跟踪二王一路到了荆州,本以为会去什么大户人家,谁知也不过是个寻常小户。王家族长和儿子孙子全都不在家。王大叔便留下等着,王老头回祠堂去。
薛蟠既不是十三也不是张子非,到族长家转悠几圈啥也没看出来。可这个王家显然还有地下势力、且不弱。
再过两天,法静抵达隔壁的当阳,薛蟠便溜去与他会合。没想到法静居然从天上人间带了个小姑娘过来。他琢磨着,既是穆少将军对张子非有意思,趁机试探下他可耽美色。
昨儿晚上,小穆累得早早睡着,法静不明和小姑娘重新商定了剧本、方有了送枣子那出戏。
这几个月的后宫比以往都要紧,东平王府的老两口也比以往要紧,偏薛家掌握的信息太少。薛蟠因想:海岛多年,穆老将军肯定会把早先年月的经历、各种各样都跟孙子分享。便趁势套小穆的话,套出什么算什么。
管仲除了是诸葛亮的偶像,还被青楼女子供奉。薛蟠忽然开了个脑洞:那空白牌位也许是杭州名妓的。
借忠顺王府的便宜,后宫要紧人物的资料薛家都有。小穆三岁那年,如今的周皇后和吴贵妃都是周岁。其中吴贵妃还是年底出生,故东平老王妃正忙得厉害。
而前任东平王爷正好死了三年,杭州名妓只徐娘半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