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珠可不觉得她这是病愈的征兆,毕竟是病了这些年了,好几个大夫都说没得治了,此刻她也只当崔书宁这是回光返照,站在床前守着,是一再掐着大腿才没叫自己哭出来坏了主子的心情的。
小青沫去了有一会儿才跑回来,手中用抹布垫着捧了个砂锅,浓郁的鸡肉香气瞬间就把屋子里的药味给冲淡了。
崔书宁饿得慌,口中唾液泛滥,她下意识的吞咽。
睁开眼。
桑珠跑过去接了砂锅,拧眉瞪了青沫一眼。
青沫小声道:“她们都不在院里,被前院叫去帮忙了。”
至于帮忙做什么……
桑珠立刻心里有数。
若在平时,单冲着西院的狐狸精这么支使她这院里的人她就定要冲过去闹个天翻地覆,再把青颜那几个都带回来狠狠责罚的,可是现如今……
拿眼角的余光看了眼床上的崔书宁,不想给她添堵也就不提了。
“再去拿碗筷来,厨房里还有煮的白粥,也盛一碗来。”
“好。”小青沫答应着要再跑出去,崔书宁可不想在这院里坐等当炮灰,这么会儿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不用。”她咬牙撑着所有的力气掀开被子准备下地,“把我衣服拿来,我去厨房吃。”
这院子里有自己的小厨房,顾泽带着他的爱妾和老娘还有一双儿女是欢欢喜喜的一家人,崔氏这边早就跟他们分了灶,几年下来饭都不一桌吃的。
“姑娘,您这身子……”桑珠赶紧过来拦。
崔书宁所有的力气都用在起身下地的动作上了,也分不出余力来说话,因为拼尽全力才完成的这两个动作,她苍白紧绷着唇线,额角已隐隐可见暴起的青筋。
桑珠心疼的不得了,登时便哑了声音不敢劝了,索性心一横便去寻了她的衣裳来和青沫合力帮她简单拾掇了。
崔氏平时都是一个人呆着,加上久病之人心中绝望,无心打扮,衣裳本就素雅,崔书宁很满意。
两个丫头帮她穿戴整齐了,又拿了件斗篷给她披上,桑珠这才半扶半抱她出的门。
小厨房就在院子里,走两步就到。
崔书宁一路不吭声,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脚下,两个丫头更是辛苦,等终于挪到厨房扶她在凳子上坐下了,三个人都是一身的汗。
崔书宁坐在灶台边上喘气。
桑珠转身去小炉子上的另一个锅里盛了半碗白粥先交代给了小青沫:“你喂主子先吃两口垫垫肚子。”
自己又回房去把鸡汤给端了回来。
长时间不进食,虽然白粥软糯温和,崔书宁也不敢吃太快,一口一口慢慢的吞咽适应。
桑珠在旁边边给鸡汤撇油边不时的转头看她,见她真的吃下去了,忍不住的又是一阵心酸,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崔书宁此刻并不敢暴饮暴食,将那白粥吃了小半碗便罢。
坐着喘气的时候看见放在墙角的几颗洋葱头,她便抬手指了指:“那个……你帮我切一盘。”
桑珠端着撇了油的鸡汤回头,一脸懵:“姑娘要吃?”
“不吃。”崔书宁也不解释,“切一盘。”
桑珠只觉得她命不久矣,对她千依百顺,把鸡汤递给青沫就去剥洋葱。
那葱应该是挺辣的,她剥皮时就被熏得几乎忍不住眼泪。
崔书宁看的满意,转头见小青沫喉间下意识吞咽的动作……
她这会儿又有了点力气,就自己端了碗,笑道:“我自己来,你去扯个鸡腿儿吃吧。”
小青沫有点犹豫,站着不动。
桑珠闻言转头,见她点头,小丫头才眼睛一亮,笑眯眯的拿了筷子去砂锅里捞鸡。
崔书宁全程盯着她,见她扯了一只鸡腿了,连忙又道:“就一只行了,剩下的还送火上温着吧。”
小丫头倒是不贪心,咬着鸡腿儿又把砂锅放回了炉子上。
崔书宁于是冲她眨眨眼:“你帮我个忙,去前院看看太夫人在哪儿?偷偷地,不要告诉别人是我在问。”
“好。”小丫头很听话,叼着鸡腿就跑了。
这时桑珠也切了洋葱端过来,放在了灶台上,拿过崔书宁手里的汤碗继续喂她:“姑娘近来身子虚,也不敢一次大补,奴婢问过大夫,这鸡汤里加了些许参片,吃了会精神些的。”
崔书宁顺手把从屋里揣出来的手帕扔在了洋葱上,继续喝鸡汤。
桑珠看了眼她古怪的行为,什么也没问,待她把她鸡汤喝完了才不得不试探:“姑娘是要寻顾太夫人说话吗?”
“是要寻她。”崔书宁说话留了一半。
这时候小青沫就回来了,回禀说太夫人在上房,崔家来人了,还有几个别的客人,都在她那屋里说话。
这还自带配备现场观众的?
“走。”崔书宁刚吃完人参鸡汤,瞬间便觉得有了精气神儿,收起帕子就起身带着两人抄近路杀到了太夫人处。
院子里的丫鬟仆妇瞧见她出现,全都宛如白天见鬼……
有人白着脸,有人神情惊恐,有人呆若木鸡,就差抱头鼠窜了。
正好趁着他们疑神疑鬼,崔书宁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帕子往脸上一捂,边嘤嘤嘤边撇开桑珠的手跌跌撞撞的一头撞进了屋子里去:“母亲啊……儿媳病着不能来您屋里侍奉尽孝,怎么您还比我先走一步……”
那活见鬼的狗屁灵堂,谁爱用谁用,反正她崔书宁没准备按剧情下线!
桑珠:……
青沫:目瞪狗呆ing……
我家侯夫人这是鬼上身么?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