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没事吧?”她也是摔得不轻,一身的泥土。
崔书宁抬起头,却没顾上她,先强撑起半边身子埋头瞧了眼被她压在底下的沈砚,屏住呼吸问他:“没事吧?”
沈砚躺在底下。
崔书宁被灰尘糊了一脸,他却因为及时被护在了对方怀里,脸蛋儿依旧干净清爽,毫不狼狈,叫人看着赏心悦目的。
只是此时两人滚在大街上的状态实在不雅,他一时脸色不太好看,也不吭声。
而崔书宁只看一眼他干干净净的脸蛋儿就放了心,咬咬牙从他脑后抽回自己的手,手脚并用的挣扎着爬出废墟,又转身和桑珠一起扒拉他。
沈砚也跟着爬起来,免不了被沾了一身的泥土灰尘。
其实按理说他本可以不必摔这一下的,怪只怪被崔书宁多此一举的“护”了一把,这时候就闷不做声的拍打身上的灰尘。
崔书宁活动了一下手脚,确定没缺胳膊断腿儿才急着往前张望,好在那边车夫也已经把跑脱了的马匹拽住了。
她心里稍松了口气,转头示意桑珠:“过去看看有没有伤到路人。”
桑珠正埋头给她拍打裙摆上的尘土,刚要应声就先眼尖的看到了她血肉模糊的手背,脸色骤变:“擦伤了……”
崔书宁的这个身体是真经不起折腾,刚才摔这一下已然是浑身都不得劲,加上受惊过度,压根没注意到手上疼。
此刻后知后觉抬手一看——
应该是她抱沈砚脑门的时候落地刚好蹭地面上了,整个手背大半都蹭没了皮,伤口倒是不深,甚至都没怎么流血,就是伤口嵌了一些细碎的沙砾看着有点瘆人。
崔书宁皱了下眉头就收回手来:“蹭破了皮,没什么大事,你快去看看有没有撞到人。”
自己这边有惊无险,可别是搞出了交通事故,那也是有够倒霉的。
桑珠只能依言先追上前面去查看情况。
沈砚这边正沉默的盯着崔书宁手背的伤口在看,却见那女人收回视线的第一件事就是动手动脚的来扒拉他脑门:“没磕到吧?”
沈砚原是下意识的想躲,眼见着她踮起脚尖就只顾着检查他头部的情况,这一次没有任何戏谑捉弄的意思,表情认真且细致,甚至于目光都没往他脸上瞥。
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也就不那么排斥这个陌生女人的靠近了。
崔书宁给他的感觉一直很矛盾,他知道她心里是根本从没承认他也没把他当成弟弟和真正的亲人,甚至还有怀疑和防备,但是危险面前她却能给出这样的善意和维护……
他似乎已经无可挑剔了。
崔书宁此时却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看过他的情况确定没有伤到也便安心,之后就撇开他不理,径自又走到旁边的那堆废墟前面蹲下去细细打量。
她认真琢磨事的时候,神情专注,正经的样子和偶尔间歇性没心没肺时完全判若两人。
沈砚盯着她的侧脸,再度陷入迷茫……
他眼前的这个女人时而强大冷酷六亲不认,又时而细腻狡黠心宽随意,沈砚清楚的知道她与他并不是同类,他可能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但是这个女人做事再是别具一格,她终究是于无形之中在守着她心中给自己制定的一条原则和底线的。她也不是个什么尽善尽美的好人,但她却是个活生生的人,在很认真的过生活……
可是,他没有。
这人世间于他而言就只是一个逢场作戏的舞台,他像是一个过客,纵然游走其中也只是一具行尸走肉,没有什么在意和留恋的。
他也在竭尽所能的想让自己尽可能长久的活着,但是——
又仿佛生命随时终止也无所谓。
跟崔书宁接触下来之后,沈砚突然发现这短短两三天的时间之内他竟然频繁的开始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思考很多以前从未认真想过的事……
那边桑珠过去跟车夫确认了具体情况,还是挂心崔书宁这里就先又跑了回来:“姑娘,还好没出什么事。马车没撞到人,不过踢翻了旁边一个卖蜜饯果子的摊子。”
没惹上额外的麻烦就好。
崔书宁拍拍裙子站起来:“把损失赔给人家,不要吝啬。这里乱了秩序,一会儿官府的人应该得要过问,刚好……”
四下扫视一眼,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店面:“我带书砚去吃个早饭,街上的事你们处理吧。”
桑珠应诺点头。
崔书宁给沈砚递了个眼色就率先朝那间店铺走去。
沈砚从后面跟上来,看着她没事人一样轻松的步调,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的提醒:“马车上被人做了手脚,那轮轴不是年久失修才断掉的。”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二更在晚上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