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个时辰之前崔书宁拉着他一路走回?这?个房间时候的那种感觉又重新袭上心头,挺可笑的那时候他会觉得是有一种正在回家的错觉。
明明——
他早就没有家了。
他唇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纹,重新抬头看崔书宁,就看她就着小酒儿还在撒欢啃兔腿,一副大马金刀的坐姿,实在是没多少美感。
他冲她抬了抬下巴:“哎,大半夜的你喝什么?酒?”
崔书宁并不好这一口,他二人一直三餐同?桌吃的,她要是个酒鬼早暴露了。
崔书宁很坦诚:“那不就你屋子里那个……大半夜的确实挺瘆人,我喝两口壮壮胆一会儿就直接睡了。要是半夜睡不着来钻你被窝,你可就牺牲大了不是?”
大半夜看到个倒在血泊里的尸首,崔书宁胆子没那么大心也没那么大。
她一直没说是因为觉得恐惧这回?事还是要主动克服的,遇到任何问题,逃避都不是办法?。
沈砚之前没想到这么?多,闻言不免微微怔愣。
崔书宁才突然良心发现,把酒壶递给他:“那要么?你也喝两口吧,应该能睡好点儿?不过下不为例。”
沈砚看着被她嘬得油腻腻的壶嘴,嫌弃的别开视线,继续有一口没一口的啃兔腿。
崔书宁确实不赞成他这?个年纪的孩子喝酒,所以也不勉强。
她啃了一只兔腿喝下半壶酒,酒劲不大,但?她酒量也一般,脑子里隐约开始有点昏沉就收工了。
把骨头和吃剩下的肉全部塞回?食盒里,把食盒以及被沈砚弄湿的枕头都扔到地毯上,然后重新洗手漱口去外间裹着毯子躺下。
她前世因为家庭氛围不好,从小就精神紧绷,有点神经衰弱,虽然后来上大学逃离了原生家庭之后状态好多了,但?是睡眠质量一直都不是很好,睡觉不能亮着灯。
熄灯躺在睡榻上,喝了酒太阳穴又突突的跳,也不知道是酒精刺激还是心理原因,居然翻来覆去半天的睡不着。
睁开眼,头顶四五步开外的地方就是房门。
这?时候的房门为了采光好,又都是糊窗纸的,外面有点风吹草动影子都会打在上面。
再看里屋方向,一张大屏风立在那,平时山水画看着神清气爽高端大气,这?时候层峦叠嶂都是阴影,也是怎么看都心理压力巨大。
崔书宁做了半天思想建设,就生生的是没能扛过去。
听着外间更鼓响过四更,她再不能忍,一骨碌爬起来抱着枕头和毯子就冲到了内室去扯沈砚的被子:“喂,醒醒!”
沈砚夜里本来就警觉,她又在外面辗转反侧老半天,沈砚被她吵得其实压根就没睡着。
他躺着没动,不耐烦的睁开眼:“干什么??”
崔书宁也觉得她赶一个孩子去外间给她守门挺损的,但?她今晚真的有点怕怕的,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人之常情,就蹭着坐到床沿上跟沈砚商量:“咱俩换换呗,你去外面的榻上睡。”
沈砚坐起身来,大概也猜到她是为什么?了,却还明知故问:“为什么??”
崔书宁本来想说自己认床,但?是话到嘴边又觉得本来就已经很缺德了还说瞎话就更对不起孩子了,索性实话实说:“我就大晚上的睡在外面有点怕。你要是胆子大的话,咱俩就换换。要不……我去叫桑珠来陪我睡也行。”
这?屋里要再多一个外人,沈砚就该没法睡了。
大半夜的他也没耐性和这?女人玩过家家,掀开被子下地就走。
“哎……枕头和被子。”崔书宁赶紧把他的枕头被子都塞过去。
沈砚去到外屋躺在榻上。
崔书宁也上了床。
床帐之内的空间有限,平时挺能给人安全感的,但?是今晚这?个狭小的空间里黑黢黢的感觉就实在是……
崔书宁左右还是不自在,挣扎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起身把床帐给收起来了。
结果?床帐收了,一转头就又看见了屏风上的阴影……
沈砚闭着眼,又听她在里面烙了将近一刻钟的饼,终于忍无可忍,跳下睡榻又拎着枕头被褥找回来了。
崔书宁这?内室里铺着地毯,他心浮气躁,夜里也懒得找鞋子穿,走路完全没声。
崔书宁再次朝外一个翻身就看见站在床边的人影,登时吓得汗毛倒竖,蹭的一下弹坐起来差点尖叫:“啊!你……”
沈砚把枕头扔回?床上,直接上床往里挤。
崔书宁下意识的往里挪了挪,还在大惑不解:“你干嘛啊?怎么又回?来了?”
沈砚闭眼往床上一趟,压着脾气闷声道:“我也害怕,在外面睡不着。”
崔书宁:……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