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一次她并未作声?,只是神情防备的盯着崔书宁。
崔书宁与她对视,表情好整以暇:“你?可以不承认,反正我既不是官差也不是当朝的皇帝陛下,你?身上就算背负着惊天秘案也轮不到?我来审。我今天来,也不是来与你?当面对质此事的,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毕竟与我也无直接关系。”
她说着,一顿,眸中笑意就在瞬间?消散干净了。
紧跟着下一刻,再开口?,言语之间?也添了几分显而易见的寒意:“但是陆大当家,你?这几次三番的祸害我家幼弟,是真当我崔家没人了吗?又将我这个?为人长姐的置于何地?你?利用他?年幼无知,教?唆他?潜入永信侯府替你?盗宝,又欺他?身后无人,事后几次三番意欲杀人灭口?。我不管你?身上背负了什么,又或者你?觉得你?凌氏一族是有冤有屈,咱们就只就事论事……且不说崔书砚曾经对你?有过救命之恩,哪怕你?要?忽略这一茬不提,就当成?是两不相干的陌生人,你?这样屡次利用甚是谋害无辜……就这么心安理得?丝毫也不觉得亏心吗?”
陆星辞又何尝不知道她在处理沈砚的事上确实于理有亏,但她没办法。
她身上背负的秘密关乎性命生死,绝望之人在自己的性命与外人的性命之间?,她当然要?先顾自己。
她目光微微闪烁,索性也不装了,款步走到?崔书宁面前隔着桌子?坐下,有恃无恐的冷笑:“看来你?今天是来替他?出头的,姐弟情深吗?我可以理解。可是崔三姑娘,你?既然自诩知道我的底细,难道就不明白我这样的人是什么都?敢做的吗?你?今天孤身到?这码头上来见我……是不是太过草率了?”
她始终是没把崔书宁这样一介妇人看在眼里?的。
而且这个?崔氏居然天真到?会以为捏着她身世的秘密就能威胁的了她?这女?人也太过异想?天开了。
果然就是富贵人家未经过风浪的千金小姐——
无知者无畏啊!
讽刺和威胁的意味她都?一起?明明白白的写在表情上了。
崔书宁昨晚是很生气的,如果这女?人当时在她面前,她绝对会控制不住冲上去与她撕逼那种。
可是睡了一觉起?来,她怒气已经散了,此时此刻,面对陆星辞当面的威胁也心如止水,无比的冷静。
她微微偏着头,表情完全无动于衷的任由对方发挥。
等陆星辞说完她才晃了晃手里?的杯子?,纠正对方:“对,我是崔家的三姑娘,可是你?不应该这么健忘,仔细想?想?……早在两个?月之前我可不只是崔家的三姑娘,我还有一个?身份是永信侯府的侯夫人。”
“那又怎么样?”她把话题往永信侯府引,陆星辞立刻就意识到?她是要?拿金玉音出来一起?说事儿,“你?今天跑到?我这里?来说这些有的没的,有何意义??你?刚才说的那些,你?要?真有证据,就不会来找我了吧?”
崔书宁既然是要?替沈砚出头,那就定然是会恨极了她。
想?要?她命,直接拿着证据去告发好了,怎么都?不该来找她逞口?舌之快。
想?到?这里?,陆星辞断定了崔书宁就是只纸老虎,自不量力。
“我是想?说你?那个?亲妹妹可比你?识时务的多,你?们不是已经相认了吗?怎么不多聊聊?”崔书宁以前不喜欢金玉音是觉得那女?人三观不正,仗着自己有个?重生的金手指,抢人家东西抢的理直气壮的,但是她也没看上顾泽,所以就由着那对儿狗男女?去了,懒得计较,现在这姐妹俩一比较,女?主?果然一朵白莲花一样的纯洁无辜,真是没有对比就看不出女?主?的好来,“你?那亲妹妹虽然脑子?也不太正常,但好歹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你?没发现当初我在顾家时,她就都?是绕着我走的,只一心一意的围着她那男人打转儿?”
陆星辞自认为身兼重任,忙得很,哪里?会去了解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侯府弃妇的生平。
崔书宁的话她将信将疑,但却本能的心中防备更深。
崔书宁道:“你?们姐妹俩到?底怎么想?的?既然身世见不得光就找个?穷乡僻壤躲起?来相安无事有多好?偏要?跑来京城,然后一个?一心一意抢我的男人,一个?几次三番害我弟弟,不觉得欺人太甚了吗?”
陆星辞咬着牙,并不辩解,只是冷笑:“你?今天究竟是做什么来的?就为了逞口?舌之快?”
金玉音的事她不予置评,但她自己做的事确实知道理亏,口?舌之争毫无意义?。
崔书宁站起?来,把手里?那杯茶抬手泼在了她腰腹间?。
她进屋之后也在不动声?色的观察陆星辞,见她下意识的不时去摸腰间?就大概能猜到?她的伤口?在哪里?。
那茶水已经不烫了,但是泼在伤口?的滋味也不好受。
陆星辞毫无防备,当场抱住肚子?惨叫一声?,就直不起?腰来了。
外面欧阳简第一个?冲进来,不由分说将崔书宁护在身后。
“大当家的。”楼下站着的那几个?船工随后也一拥而入,众人这才看清楚眼前的状况。
陆星辞捂着肚子?,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冷汗,眼神凶狠的盯着崔书宁。
崔书宁也看着她,却是不嫌事大的冷笑:“我这个?人没别的好处,就是豁得出去。你?一个?混江湖的难道不知道给别人留条路走,就是给自己路走吗?楼下的那个?箱子?你?收好了,算是初次见面我给你?的见面礼,该怎么做,自己想?想?清楚。”
说完,旁若无人的抬脚就走。
那些船工都?看得有点傻眼——
这娘们疯了吧?她这是来咱们码头上砸场子?的对吧?
陆星辞也从没受过这样的窝囊气,目光阴冷的盯着她的背影咬牙切齿道:“你?就不怕我杀你?灭口?吗?”
崔书宁这女?人是真的蠢到?家了,拿住了她致命的把柄还敢到?她面前来耀武扬威的招摇,果然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完全不知道人心险恶。
崔书宁回头看她一眼,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我不怕,除非你?想?和我同归于尽。我刚才说过了,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豁得出去,你?不信的话,就大可一试。”
说完,扬长而去。
陆星辞盯着她的背影,眼神却是越来越冷。
与此同时,站在底下密室里?的沈砚,脸庞沉浸于无边的黑暗当中。
他?微微仰着头,鼻息间?都?是腐烂的木料味道,阴暗又潮湿。
又过了会儿,少年便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转身从密道离去。
崔书宁从码头出来,桑珠浑身都?被冷汗濡湿了,她和陆星辞一样,多少都?觉得崔书宁这是疯了——
她一个?大家闺秀,单枪匹马来挑码头大当家的场子?。
这也忒刺激了。
实在是心里?紧张又害怕,张了几次嘴都?没能说出话来。
崔书宁上了马车之后却没叫回府,而是吩咐老刘:“走,去皇宫。”
然后小半个?时辰之后,她就把下朝的顾泽给堵在了宫门之外。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