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先生守着烤炉整整两天,一把老骨头都快被烤酥了。
他也没力气跟这俩憨傻的多?说,艰难的扶着老腰在床上翻了个身:“有这力气明儿个替我挑担子出去吧,哎哟我的腰。”
这是修不修屋顶的事么?小沈砚是没长脑子还是没长嘴巴?就算崔家的丫头一时忘了?那屋顶的事儿,他但凡是真的担心夜里没处睡去……
自己不会喊工匠来修?
说白了,就是人家当事人不想修,管这闲事儿干嘛?
桑珠那边被崔书宁强行揪着跑圈,也是回房就累瘫了,几乎躺下就着,所以压根没注意到崔书宁屋子里的动静。
崔书宁这一觉睡到下半夜,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听到外面哗啦啦的水声,仔细分辨……
却原来是下雨了。
雨势很大,稀里哗啦的。
她扯着被子往身上裹了裹,刚想继续睡,却突然想起一件事就瞬间清醒了?三分,赶紧披衣爬起来。
怕灯光影响到沈砚,也没敢点灯,轻手轻脚的摸到外间,凑到沈砚榻前去看。
沈砚睡觉警觉,外面雨声一起他就醒了?,正双手枕在脑袋下面睁着眼睛听雨。
其实崔书宁刚醒他就听到了动静,只是懒得管她。
后来就眼睁睁的看着这女人做贼一样悄悄摸到了自己身边。
两人的视线隔着夜色撞在一起时,崔书宁尴尬的愣了一下,沈砚却忍无可忍,没好气的问她:“大晚上的,你干嘛?”
崔书宁已经确定他没睡了。
听着外面风雨交加的动静,想到农庄里那个夜晚他彻夜饮酒意图麻痹自己的情形……
此刻沈砚又?是醒着的,安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一语不发。
崔书宁的心情突如其来的就有几分沉重,面上却没心没肺的咧嘴一笑:“下雨要降温的,睡在这容易着凉,去里边床上睡呗?”
她佯装无事,言辞态度之间却带了?几分小刻意的讨好。
沈砚一开?始未解其意,这女人太唠叨太麻烦了,成天出幺蛾子,连着两天夜里都不能叫他好好的睡个觉。
他不耐烦的刚想发作,崔书宁已经掀开?他搭在身上的毯子,一只手拽他,一只手去扯他脑袋下面的枕头:“走走走……”
态度可谓殷勤。
崔书宁虽然心胸坦荡,但她也毕竟这么大的人了,又?有什么是不懂的?自然是知道避讳的,就算她自己以前只把他当个孩子没想到,昨天一大早桑珠已经耳提面命的嘱咐了?,她不至于那么没脑子或是没记性。
听着屋外的雨声,沈砚后知后觉,这才意识到她这是所谓那般,顿时有些啼笑皆非。
这女人真把他当成胆小的孩子了?是吗?就算心上蒙了?阴影,又?何至于会到了草木皆兵的程度?
沈砚心里觉得好笑。
他也知道自己应该拒绝崔书宁这自以为是的所谓“保护”的,可是身体的反应却与他的思想背道而驰,早在大脑权衡利弊并且发号施令之前,他就半推半就的站起来被崔书宁牵着走了。
崔书宁把他拉回内室,将他的人和枕头被褥一起全部塞到床上去。
沈砚转身去拿被她扔在里面的枕头,想睡在外侧,崔书宁却直接上床把他往里挤,随便编了?个借口:“你睡里边去,我起得早,到时候好把被褥抱出去。明早桑珠要问就说我睡在外间了,省得她唠叨我。”
沈砚没跟她争执,依言躺到床榻里侧去。
俩人各自裹着自己的被窝并肩躺着,崔书宁其实很困,这会儿却想等沈砚睡了再睡。
可是左等右等,每回偷偷往沈砚那边看都还见他睁着眼望头顶的床帐。
她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道出心中疑惑:“你以前不会只要遇到下雨天就整夜不睡觉吧?”
沈砚不想理她,不耐烦的闭上眼:“睡了。”
这个别扭的熊孩子,想指望着跟他彻底交心崔书宁是不指望的,而且她其实也没有这样的意图。
人与人之间,没有哪两个人是可以完全互相融为一体的,就算再亲密那也都是独立的个体,谁也不能试图掌控和了?解对方所有的秘密。
不管是父母与子女之间,或者是情侣夫妻之间,互相交付信任也都是需要把持一个度的,聪明人之间互相把握好了?这个距离,这才是最好的相处方式。
沈砚不想把这个伤口一再的扒开?与她分享,这其实对崔书宁而言也不是什么坏事,沈砚说要睡了,她就也跟着闭上眼。
常先生那边,半夜欧阳简也被雨声吵醒,当即披衣起身去找了一大块毡皮布抱着就要往外冲。
常先生听见动静推门喊他:“干什么去?”
欧阳简道:“少主那屋顶破了个大洞,得把窟窿堵一下,要不整个房间都得泡了,明天就算修好屋顶也不能住人。”
常先生是对这傻大个真心无语,出门硬把他拽回来:“回屋睡觉去,各司其职懂么?本来就不该你的事儿,管什么闲事。”
“可是……”欧阳简是个实在人,觉得这样不对。
沈砚有没有地方住暂且不说,那屋子泡了可不还是糟蹋银子么?
常先生却强硬的把他堵回屋里,最后到底是没去成。
这场雨雨势虽然凶猛,但前后也只下了?一个多时辰就停了?。
崔书宁次日清晨醒来,沈砚还在睡,她把自己的枕头被子抱出去扔在了睡榻上,然后换了衣裳出去跑步,跑完步回来天色刚好大亮。
暖阳徐徐攀上天宇,是个好天气。
她站在院子里正大汗淋漓的欣赏朝阳呢,门房的人就找了来:“主子,永信侯府的人来了,是顾侯爷的心腹侍卫,他说他姓林,想见您。”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砚砚子大概是老天爷的亲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