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她没有公开闹上公堂或者去敲宫门外的登闻鼓,也是有考量的。
陆星辞和金玉音两姐妹的身世就是她俩的催命符,只要她去揭发,这?俩人就绝无活路,现在顾泽还会想着保下金玉音的秘密和她一条命,但如?果崔书宁直接闹到御前去……
萧翊和满朝文?武共同施压,不仅陆星辞要死,金玉音也必死无疑。
按理说就连她那俩孩子都不该留的,可是依着顾泽的地位和他与萧翊的关系,孩子倒应该可以勉强保下,但是他永信侯府身败名裂家破人亡之后这笔账他会算在谁的头上?
当然是往御前告发他的始作俑者崔书宁了。
崔书宁是对他们这些人屡次的欺压和暗算都挺火大的,可是她还不至于冲昏头脑到想去和他们同归于尽。
好死不如?赖活着嘛。
她正青春年少,年华大好的,何?必想不开?的去抱着这?群人一起毁灭?
现在这样,既送了顾泽人情,又留了后手,并且坑废了金玉音,还震慑了陆星辞,一举三得?,完全不亏。
陆星辞是听完她这番话才彻底松了一口气又同时胸口也堵了很大的一团郁气的。
她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崔书宁坐在屋子里?的侧影:“所以,是从昨天的那次见面开始你就在给我下套了?”
崔书宁这?才重新转头看向?她。
她的眸光清澈又明亮:“金玉音被你坑惨了,我了解顾侯爷,他是个眼里不容沙的人,金玉音对他千依百顺时候自然千好万好,可一旦一朝背叛,触到了他的逆鳞和权威,那就会彻底出局。从今以后,她自身难保,也再不可能为你提供任何的助力了。而且这?件事是由你而起,以她的那点眼界和心胸,多少是会对你心生怨怼的,从此以后你们两姐妹就断了联手的可能。”
她站起来,走到陆星辞面前,眸中笑意越发的灿烂起来:“凌大小姐,就好好的做你的陆大当家吧,你的把柄至今还捏在我手里?。这?次的事就算是个警告吧,下次再想招惹我之前就想想你亲妹妹的前车之鉴。我还是那句话……我崔书宁没什么大本事,但是就有一点好处,豁得?出去。我不主动动你的时候就老实呆着,硬往我跟前凑,对你真的没好处。”
陆星辞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闺阁女子全面压制。
她特别有种冲动想要掏出匕首一刀将这?女人给结果掉,可是崔书宁的心思?太深了,人也太疯了……
她真的本能的就有点头皮发麻。
咬着嘴唇,齿间一片浓重的血腥味。
金玉音处心积虑走了五年的路,在这一天彻底断崖,前功尽弃,但是照着崔书宁的说法,顾泽应该还会留她一条命,可这已经是极限了。而陆星辞心知肚明,她没有妹妹这?样的运气和依凭,如?果她的身世也曝光了,她就真的没有生路了。
崔书宁是在恐吓她,但是恐吓的有理有据,叫她不服也得?服。
崔书宁绕开?她,径自下楼去了。
彼时吉兴居门口顾温正在和沈砚攀谈。
他的态度一如?往常一般的儒雅谦和,笑容之间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沈砚却冷着一张脸抱胸坐在马车上,爱答不理的,妥妥一个不懂事的熊孩子。
两者之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顾温应该是和沈砚说了些什么,沈砚一直表情冷淡的没吭声,此时见着崔书宁从酒楼里出来,顾温转头看过来的同时眼中诧异又闪过一丝光亮——
也就一两个月的时间,崔书宁身上已然发生了脱胎换骨一般的变化?。
他还记得他刚回京那天在街上遇到崔书宁时候她的样子,骨瘦如柴,皮肤苍白,毫无血色和生机,一副行将就木的腐朽模样。
此时的她,穿着一身素净简便的衣裙,身段儿虽然还是有些偏瘦,但是脸庞红润有光泽,一双眼睛熠熠生辉,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
顾温的眸色微微转深,唇角笑容也多了几分深意,拱手作揖:“果然是你在这儿,这?么大清早的在这里?作甚?吃早饭?”
他有些奇怪的往酒楼里张望。
崔书宁笑道?:“没有,这?时间酒楼的厨子都还没上工呢,我来见个朋友。”
她有意回避,不准备多说,看见沈砚,脚下步子没停直接走到马车旁边伸手摸了摸他脑袋:“你怎么也出来了?”
沈砚冷哼一声,别开视线,这?显然是心情不佳又闹上了。
顾温倒是觉得?很有意思——
沈砚本来等在这马车上,就只是面无表情的一张冷脸,可是他上前搭讪之后这小子态度就立刻恶劣起来。
他又不傻,自然看的出来对方这敌意都是冲着自己的。
他也跟着崔书宁的步子走上前去:“你们这就要回府吗?方才跟他说话他也不理,其实很久以前我就想问你了,你这?拉车的两匹马是哪里买的?品相可是相当不错。”
沈砚眉心一跳,微不可察的已经瞬间绷直了脊背,眼中有锐利的一线锋芒浮现,敌意越发明显了。
崔书宁却没多想,只是有些惊讶的上下打量了顾温一眼:“你还懂马?我一直以为你们这些文?官都是只读圣贤书的。”
顾温失笑:“我前面任上是在北地,那一代比较荒凉偏远,辖区下面的村落都隔得?远,经常得四处跑,也不是只坐衙门就行的。再有那一代经常会有军马贩子私货过境,朝廷对军马管制极严,当时是有过手了不少相关的案子。”
说话间,他抬手摸了摸其中一匹马的鬃毛,目露欣赏:“这?两匹马就该是出自北方……”
沈砚听他说到这里?,再不能忍,当即催促崔书宁:“你到底还走不走了,我早饭还没吃呢。”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今天一共三更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