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书宁被桑珠扶下马车,亲自走上前去交涉。
长公主府在本地就相当于皇宫级别的建筑,为了彰显皇室威严,门前每天十二个时辰轮番有亲兵侍卫把门的。
崔书宁道明来意:“麻烦哪位大哥帮忙传个话,小妇人远道自京城而来,与长公主殿下曾经有过书面之缘,特意前来拜访。”
侍卫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打量她,见?她既没有带礼物也没有出示拜帖,就不免有些警觉。
崔书宁注意到几人暗中互相交换了一下?神色,后才由左一那人站出来道:“长公主府并非一般的府邸,我们主子不会随便见你,请夫人给个拜帖,然后留个地址下?来就回去等消息吧。晚间管家会将所有拜帖统一送去给公主殿下过目,若是殿下?想见你……我府上自会再派车马去你留下?的住处接你过来。”
这些人说话一板一眼,又?不卑不亢,显然训练有素。
崔书宁并没有知难而退,再次绽开笑容,和和气气说道:“实在抱歉,我从京城远道而来,出门在外并没有带着帖子,而且只是途经此地,明日就要离开了。我与长公主殿下确实是旧识,只想见一面打个招呼。”
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递过去:“我姓崔,自京城而来,劳烦大哥替我传个话吧,至于长公主殿下要否见我……就全凭缘分了。”
她不是没带着帖子在身上,而是不想给。
朝中皇帝和余氏一族争权的事她本来就不该也不敢掺合,生存在夹缝里的人就要有明哲保身的自觉性,这趟来见敬武长公主也是经过多番心理斗争的,但她来可以来,却绝对不会留下?白纸黑字自己曾经过来拜访过对方的证据。
几个侍卫并没有将荷包打开来确认,确实互相看看?又?交换了一遍眼神,那人这才把荷包揣进怀里:“那好吧,我去帮你问一声。”
他转身进得门去,却没有直接去找敬武长公主,而是去了赵雪明的院子,之?后赵雪明留在家里的那个刀疤脸护卫匆忙出来,从门缝里认出了崔书宁,又?斟酌了下?才让那人去报的长公主知道。
彼时敬武长公主正带着一群妾室在后院花园的水榭里饮宴行酒令,只通过“京城”“姓崔”两个关键词她就了猜到来人是谁了。
去年从京城回来之后她就没再和崔书宁有过任何的联系了,崔书宁突然千里迢迢跑来林州?还特意登门拜访她?
崔书宁一个自小生在京城长在京城的大家闺秀,会来林州,这件事本身就已经很奇怪了。
敬武长公主立刻就叫人请她过来。
也没打算去厅上待客,直接让把人领到这水榭上来。
作为传一趟话的差事,这侍卫一来一去耽误的时间实在是够久,崔书宁隐隐就意识到了什么——
这座长公主府的人缘配置上面似乎也藏着猫腻。
不过这都不关她的事,欧阳简和桑珠要跟她进去,没等公主府的人开口她就自己拦下了:“你们就等在这吧,我去去就来。”
那护卫把她带去了后花园,正赶上敬武长公主打发了婢女和侍妾。
那九曲回廊建在水上,有点窄,崔书宁索性就等在岸边,等那一串儿娇滴滴的美人儿都从桥上下?来她才迎面走过去。
那护卫将她待到水榭上倒是没再有丝毫的逾矩,拱手一揖就退下?了。
彼时敬武长公主身边就只剩下两个大宫女陪着,水榭上很清凉,微风习习,酒肉的香气弥漫在鼻息间,又?带着女子脂粉气混合在一起的甜腻的香。
崔书宁是由衷的感慨——
这位长公主殿下是真的很会享受生活。
这会儿她喝了些酒,双颊带着些微醺的陀红,媚眼儿迷离,笑意十分的畅快且慵懒:“还真的是你,这大老远的,你怎么跑这来了?”
她的表情看?上去也肆意自然,要不是崔书宁注意到她比一年前明显消瘦了许多的两颊,就几乎也要忽视掉她脸上刻意扑的很厚的香粉和胭脂了。
敬武长公主含笑招呼她过去自己身边坐,崔书宁却选在她斜对面的一张桌子后面坐下?。
她表情?严肃,目光扫过侍立在长公主身后的两个大宫女,直言确认:“我有件要紧的事需要和长公主殿下说,事关我自己的性命……殿下?身边这两位信得过吗?”
她眉目间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此言一出,两个大宫女都惊了一下?。
敬武长公主面上灿烂的笑容也微微收敛,然后她缓慢的坐直了身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崔书宁,喃喃道:“所以,你不是顺道拜访,而是特意来找我的?”
她这样说,就说明她身边两个大宫女都是心腹。
崔书宁于是也不浪费时间:“年前为皇后娘娘治丧期间我在宫里遇到过一件事,镇国公余氏族中似乎是以跪灵为名特意带了族中男丁入宫与陛下?的后妃行了苟且之?事!”
在场的另外三人齐齐发出倒抽气的声音。
两个大宫女惶惶的互相对视,全都忍不住慌乱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