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简一时觉得有点恍惚,移开眼睛再看——
崔三姑娘还裹着件厚大氅气定神?闲的坐在旁边监工:“再加一点盐水吧,好像已经看不出来了,再搓一遍洗干净点儿……”
欧阳简:……
崔书宁听见开门的动静回头。
欧阳简脸上飞快的皱成各种形状,憋来憋去还是觉得自己得替自家少主出头,就嘟囔着抱怨:“您……这干什么呢?怎么能让小公子做这事儿?”
就洗了个他自己的?裤子而已,算什么天理难容啊?
崔书宁知道不能用她上辈子世界的?价值观来要求现在的这些人,就勉为其难的强行替沈砚挽尊:“我就……也是为他好。你看他现在被你们伺候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这万一以后遇到突发状况你们都不在身边的时候,他好歹不至于把自己脏死是吧?呵呵……”
崔书宁这话说得挺诚恳的,虽然吧——
她自己也觉得沈砚这种臭屁的?不得了的?怪小孩儿自己撅屁股洗衣服挺违和甚至幻灭的。
她都这么想了,那欧阳简自然就更认定了她欺负童工,纯属扯淡。
但是他家少主都任劳任怨的得任欺负,他自然也不敢顶崔书宁的?嘴。
而作为一个有眼力劲儿的好下属,这时候立刻掉头走显然也是不能够的?。
欧阳简干吞一口唾沫,于是大着胆子暗搓搓凑上前:“小公子,这种粗活儿哪能叫您自己干啊,还是小的?来吧。”
虽然这活儿他也不太干得来,但是态度绝对端正了这总归没错。
撸袖子正准备接盘……
沈砚本来在他推门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心态全面崩盘了,都不打算拿他当个喘气儿的看了,这才?视而不见的?继续哼哧哼哧。此时这货不怕死的凑上来,他就真想让他直接断气算了。
看崔书宁的?面子,只横过来一眼:“滚!”
欧阳简被他眼神刮得一个哆嗦,毫不迟疑的?扭头就蹿了。
崔书宁知道沈砚贼好面子,被欧阳简撞破这么不体面的一幕熊孩子的?自尊心肯定得被击得稀碎。
她费了好大力气才?憋住了没笑,好歹是没叫它更碎一点。
俩人洗好了裤子,扯了根绳子晾在院子里然后就回崔书宁那边去了。
快过年了,这阵子外面街上尤其热闹,但是崔书宁不出门,沈砚对外面的事就半点不感兴趣,在她那院子里帮着把最后一些绵兜扯好,崔书宁和桑珠聊天做针线,他就坐在旁边扒拉算盘珠子帮崔书宁对账。
年底这阵子,各大庄园的收成账目陆陆续的都送过来了。
崔书宁做事是个很认真的?人,这些账她都是要一一核查了才?能放心,没问题最好,如果?有猫腻那就必须及时止损,早早的处理妥当。
虽然她不指着那些农庄养活,但既然是自己下定决心想搞的?事业,那即使做不到最好至少也要全力以赴。
敬武长公主去了自己名下的?一个农庄,距离有点远,当天没能回来。
晚饭过后沈砚就回了前院,按部就班的叫人给打了热水过去,洗漱,洗澡。然后街上二更的梆子刚刚响过,他房里就准时熄了灯。
欧阳简的?求生欲和经验都告诉他必须要做几?天缩头乌龟,避过了风头去,所?以这一整天他都没敢在沈砚跟前再露面,但是因为小元不在,他又不敢太玩忽职守,白天沈砚在崔书宁那还好,什么也不至于缺了他的?,晚上入夜之?后欧阳简就过来了,一直院子外围晃荡。
这天夜里的?天气不错,月亮很好,沈砚屋里熄灯之后欧阳简也彻底放松下来,正准备回房睡觉,正好遇到出门买夜宵吃回来的几?个自家护卫,几?个人从客院大门口看进去,就见那院子里肃穆的?光秃秃的?两排大屋,他们家小公子那条雪白的中裤迎风飞舞,看上去既显眼又诡异。
“怎么就晒了条裤子?这大晚上的?,乍一看还怪下人的。”有人随口打趣。
旁边的人看了两眼也乐呵呵的跟着附和:“是哈。不过这才?刚过来第二天就洗裤子……这衣裳也换得太勤了……”
“人家是主子,难道跟你这两个月不洗澡的糙汉一样?”
“嘿……不对啊,换衣裳也不该只洗裤子,你们说小公子是不是……是不是……”
立刻就有人福至心灵:“想女人了呗!”
这些护卫都是粗人,私底下说话荤素不忌,欧阳简本来也习以为常了,但是听这些狗胆包天的居然调戏到沈砚身上,顿时也起了护犊子的?心,当场赏了离他最近的?那人后脑勺一巴掌:“胡说什么呢?”
就是玩闹,不至于真的?一掌拍死。
那人叫唤了一声,随后就又嘿嘿的坏笑起来,拿肩膀撞他:“简哥你也别假正经了,这不顺理成章的?事儿么?小公子今年十几?了?十五还是十六?要不你说为什么洗衣服只洗条裤子?”
欧阳简:……
我特瞄解释不出来啊!
抓脑门抓到头秃,就死活想象不出来他家少主那种猫嫌狗弃的?怪胎还能有娶媳妇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