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崔书宁居然既没有?生气也没有?回避,她就像是看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一样,毫不掩饰也毫不避讳的与沈砚对视一眼,然后就冷淡的转身走去隔壁屋子拿她的兵器。
沈砚眼中希翼的光辉,就随着她冷漠移开的视线一寸一寸快速的灭掉。
其实在?两个人的关系中,彼此吵架或是互相挑剔指责,这些都还不是最坏的关系,她还愿意挑剔你,搭理你,就说明她至少还是将你看在?眼里的,才会浪费时间和感?情与你争执,毕竟——
没有?人会愿意把那?么?宝贵的时间和精力都用在?一个对她来说毫无意义?的人身上。
上回崔书宁不要他了,她还愿意跟他吵架,跟他置气较劲……
沈砚知道,这一次是真的不一样了。
他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却又想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会把事情弄到?这个地步的。
崔书宁依旧提了□□出来。
沈砚站在?她院子正?中占了她的地方,她就直接绕开他去花园里重新?挑了个开阔的地方,全程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
练完功,回房冲澡换衣服,然后吃饭。
沈砚知道她的脾气,昨天两人把该说的所有?话都说了个通透,崔书宁这个人原则性很强的,她把最狠的话都撂下了,事到?如今……
死缠烂打?对她来说已经完全没用了,甚至于如果他做的太过反而会更加的惹她反感?,把事情弄的更糟。
沈砚自己?想了半夜,确实是因为?实在?无计可施,他才只能?来她这院子里守着。
崔书宁对他好了这些年,她自己?都承认那?已经是一种接近于本能?的习惯了,他也只能?试图用这种方式再?唤起她一点点的心软和动摇。
但是显然——
这一次崔书宁要甩掉他的决心是远比他自己?预料中的还要更坚决的。
她似乎真的完全将他割舍掉了,以至于可以心平气和的过她自己?的生活,哪怕他就站在?她面前,她依然可以做到?心如止水不受任何的干扰。
沈砚赖在?院子里不肯走,可是他站的时间越久,心就越凉越慌乱,越没底。
崔书宁吃过饭就让桑珠拿了畅园这几年的开销账本过来,上午查账,中午按时吃饭。因为?上午在?账册上看到?城北那?个米铺的掌柜每年都有?按照约定送铺租过来,下午她就又亲自过去了一趟。
路上桑珠扒着车窗往后面看,她本以为?沈砚会跟出来的,结果却发现并?没有?,不免有?些担忧:“小公子没来。”
崔书宁是了解沈砚的,她大概也猜到?了这趟沈砚不会跟,也不在?意。
她甚至都没接茬儿,仿佛连沈砚的名字都不想提了。
桑珠虽然也疼沈砚,但毕竟也是认崔书宁才是正?牌主子的,自然不好惹她不痛快,也就不好再?提了。
下午主仆一行从米铺出来的时候有?点变天,虽然还是有?太阳的,但是陡然冷了几度,走在?街上就总感?觉有?点阴嗖嗖的。
崔书宁出来的时候穿的衣裳不太厚,就直接回去了。
回到?栖锦轩,桑珠才发现沈砚还站在?那?。
和早上那?会儿一样的位置,一样的穿着打?扮,一样的姿势,一样的表情,显然这前后五六个时辰下来他动都没动。
他昨晚过来的时候就只穿着便袍,披风都没多加一件。
本来小身板儿看着就腰细腿长挺单薄的,北风一起,他还一动不动的站在?那?,看着就太招人疼了。
“小公子,您这……”崔书宁还是直接视而不见,错开他身边进屋去了,桑珠只能?劝沈砚,“姑娘的脾气您是知道的,您跟她这么?犟能?犟出个什么?结果来?还是身子要紧,好歹别折腾自己?啊,先回去吧,缓一缓,等过两天她消消气再?说。”
沈砚依旧是冷着脸,一语不发也一动不动。
桑珠劝他无果,也不能?任他这么?冻着,只能?先去栖迟轩给他拿了件厚大氅帮他披上。
沈砚倒是没有?拒绝,毕竟他心里再?清楚不过,现在?这情况之下,苦肉计对崔书宁来说已经不管用了,在?她识破了他的那?些伎俩之后,他要还用这一招只会叫她更加厌恶。
但他就是长在?院子里了一样,死活不走。
崔书宁吃过晚饭,消食的时候发现大姨妈如约造访,晚上她就不敢再?练功了,为?了保暖又换了床更厚些的被子。
这时候外面已经北风肆虐,呼呼作响了。
桑珠帮她铺完床之后,推门出来见沈砚还在?院子里站着,脸和唇都冻得青紫。
她想了想,便没有?关门,只走回屋子里问正?在?灯下看账本的崔书宁:“姑娘,小公子还在?院里站着呢,他有?多倔您又不是不知道,他这怕是会一直站下去的。有?问题总是要解决的,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儿。”
崔书宁头也没抬的淡淡道:“随便他。反正?我又没准备在?京城久住,这阵子你就提前准备下,等过两天我去见了长公主之后咱们就走。”
他不走,那?就她走呗,就没有?打?不破的僵局,只有?狠不下的心肠。
桑珠刻意开着门,本来也是想让沈砚听听崔书宁会怎么?说,这样一来,反而连她都无话可说了。
白天的时候欧阳简和小元那?两个不靠谱的都没管沈砚,大约是这时候才意识到?情况不对,他们主子似乎想打?消耗战,小元就提了食盒来送饭。
消耗战也不能?先把自己?耗死不是?
结果好说歹说,沈砚不动也不理他,一整天粒米未进。
崔书宁到?了时间就熄灯睡了,睡到?半夜空中突然一道闪电劈下来,随后滚滚的雷声夹裹着倾盆大雨骤然泼下。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