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青前面跟着顾温他们赶了几天的路,崔书宁料想她会很疲累,一起吃了晚饭之后就放她回房休息去了。
次日她又特意抽出时间,带着对方在府里逛了逛,彻底熟悉了环境。
贺兰青面上瞧着虽然一切如常,但崔书宁凭着惊人的观察力还是不难发现——
这次重逢之后她似是一直在隐藏情绪,实际上颇有?几分心事重重。
不过她这个人向来不爱管闲事,而且对方不主动提起,她也很有?分寸的不去打听。
转过一天就是腊月二十二,余氏满门被问罪处斩的日子。
余氏在前朝就是世家大族,繁衍至今,家族体系十分庞大,就算萧翊将罪责只追究在三族以内,但这日要推赴刑场砍头的也有?数百人之众。
刽子手和监斩官天没亮就各自就位,余氏党羽,罪责由轻到重,一一被提出来问斩。
崔书宁来了这边几年了,却依旧还是习惯不了死人和鲜血,虽然余氏一族也算罪有应得了,但只要想想这一天之内这京城之中又要断送数百条人命……
她也是觉得晦气的很。
她这个人,是向来不会去凑这种?热闹的,斟酌了一下?这天又特意下了道禁令,让阖府上下?没事都不要出门去。
结果?一上午都还好好的,过午她刚搂着一双儿女午睡起来,把尿的把尿,疏通起床气的疏通起床气,才刚伺候完俩祖宗,桑珠就面有难色的的过来告知了她一件事:“主子,门房那边来人说贺兰姑娘刚一个人上街去了。”
崔书宁微愣。
贺兰青是孤身一个人跟着顾温进京的,身边也没有带丫鬟仆从,这会儿上街如果?她不让府里的人跟,那就肯定是她一个人。
桑珠继续解释:“姑娘说她要上街买点东西,她是您的客人,门房的人不好拦她,说要给她备车派人跟着她也推辞了说不用。到底是个姑娘家,又是初来乍到的,门房的人不放心,所?以就报过来了。”
崔书宁这个东道主自认为还算做的称职,贺兰青房里需要的一应物品她都让桑珠给准备齐全了,并且昨天还特意当面问了贺兰青还要不要补充添置什么。
虽然不排除对方不好意思再麻烦她的这种?可能,可是贺兰青这次进京崔书宁就一直觉得她怪怪的,直觉上她就觉得对方今天这样的举止很不对劲。
但是不对劲她也不便声张,更不好随便派人去追,就赶紧起身更衣,顺便把两个孩子交代下?去,自己备了车出去。
门房那边格外注意了一下?贺兰青出门的动向,她也才刚走了没一会儿……
这京城很大,她要真是目的明确要去什么地方的话,徒步太耽误工夫,崔书宁根据自己的思维判断,沿着她离开的方向找去最近的一家车马行,果?然是在那大门口堵住了将要进去租用马车的她。
贺兰青没想到她会亲自追自己追出来,面上表情不禁僵住:“你怎么出来了?”
崔书宁看见了她闪躲的眸光,又看了眼她身后的车马行,也不拐弯抹角的找说辞:“上车吧,你去哪里我送你。”
贺兰青犹豫着,一时并没有上车。
崔书宁又道:“我家那个和你兄长算是故交了,就哪怕是冲着这层关系,你在京期间我也得尽力照顾你,你放心,我不干涉你的事,但是在这京城之内放你一个姑娘家单独行走我也不放心,上车吧。”
贺兰青是知道她的为人的,也确实明白她在这件事上有?难处。
既然被她逮住了,挣扎之下?就咬咬牙还是上了她的车。
崔书宁说到做到,直接问她:“去哪里?”
贺兰青少有?的迟疑扭捏了一下?,她手指抓着裙摆,似乎还在继续做思想斗争,又过了会儿才轻声的道:“听说今日京中有大事,有?大批犯人要处决,我想过去瞧瞧。”
崔书宁颔首,吩咐给车夫。
贺兰青偏头看向马车外面,她知道崔书宁心里一定对她有?了些猜疑和想法,但她现在心烦意乱,什么也不愿意想,更什么也不想解释,一时只想着回避视线,不与她对视。
崔书宁还是很会体谅别人的心情的,她心里的确有疑惑也有?揣测,但她也什么都没问。
路上的距离不算近,马车赶过去也走了将近半个时辰,结果?发现刑场那边隔了三?条街前面就人山人海,堵的水泄不通。
马车被迫停下?来。
贺兰青自下了马车:“这种?地方晦气的很,你不喜欢就不要过去了。”
崔书宁是不喜欢这种?场合,但是来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