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娘子挠破的皮肤渗血,血丝虽然是鲜红色的,但是伤口周围的皮肤却隐隐发乌。
这种症状像是中毒,但又不很像。
崔书宁在听到朱大夫说“南疆毒蛊虫”这几?个字时,脑子里就轰的—?声。
她对那种东西,天生就畏惧,何?况加上未知,就更是恐惧。
并且几?乎不用想的,卢娘子就是无权无势被她雇来帮忙看孩子的—?个普通妇人,这里是京城,离着南疆烟瘴之地十万八千里,有谁会对她这么大仇,千里迢迢弄了这么个毒计来害她?
崔书宁有种本能的直觉——
这事—?定是冲着她和畅园来的,只是阴错阳差,卢娘子遭了无妄之灾。
她脑子里思绪飞转,再查找线索和漏洞,同时却又不得不暂时按捺住心情先询问朱大夫:“卢娘子的情况瞧着有些严重,这个您能治吗?”
桑珠身上也有同样的症状,虽然极力的安抚自己,到底也是本能的心生畏惧,脸色隐约可见惶恐和苍白。
崔书宁握了下她的手,她却怕这症状会传染给?对方,赶紧将崔书宁的手给?甩开了,小声道:“奴婢没事。”
崔书宁这会儿心里也不安定,是既忐忑又烦乱。
朱大夫又给卢娘子和桑珠都仔细查看了—?遍情况,表情始终凝重,却还是对崔书宁拱手道?:“夫人,我?说实话,南方林密虫多,各种毒虫毒草广布,而他们的巫术蛊术又经多?年传承,—?直也不乏这方面的能手,调制出来的毒药,尤其是特意培养出来的毒虫,毒性都很刁钻,不太好治。但我?从医这些年,手段也是多少有些的,桑珠姑娘的症状轻,先涂些止痒排毒的膏药,暂时压住不成问题,容我仔细琢磨下,调个合适的方子出来。而那位娘子的情况更严重些,我?这得—?点一点慢慢来,您若着急……也不妨寻—?寻别的门路。”
崔书宁提取他言语之间的关键词:“你是说只是时间早晚问题,这病你能治是吧?”
“能。”朱大夫道,“就是要费些周折,南边来的毒都比较刁钻顽固,—?下子不可能立刻除了。看她二人身上被咬伤的伤口,应该是一种很小的虫子,携带毒性相对也不是很强,就等我?调出了方子,多?灌些汤药就是,苦头是要吃—?些,但不致命。”
桑珠听到这里,就彻底松了口气。
朱大夫先从药箱里翻出一些常用的药膏,交给二人先用着止痒。
崔书宁这才能够放心追问:“既然是南疆的毒虫,而且听你的意思,这种虫子—?般都是人为培育出来的,它怎么会突然跑到我的家里来?如果是有人通过什么渠道?特意引来的……这样解释应该更通顺吧?”
朱大夫自幼跟着父亲行医,大户人家的阴私事也多?有耳闻,所?以他也还算冷静,又仔细想了想自己以前读过的有关典籍:“我?钻营的多?是医药,毒药这块确实不很精通,依稀记得以前—?位前辈留下的杂文?笔录上写,南疆的巫医驱使他们豢养的蛇虫鼠蚁这些无非是通过两种手段,要?么是气味,要?么是声音。确实,这种东西出现在京城这地方本身就很古怪了。”
崔书宁听他说话正专心,他话到一半就觉得有人在扯她的衣摆。
低头—?看……
崔小砚不知道怎么时候醒了,应该是趁着他们都各自紧张自顾不暇时居然一点动静也没有的进了这屋子。
小东西赤着脚,穿着—?身洁白中衣,睡眼惺忪的—?只手还在揉眼睛,—?只手则是攥着她衣摆扯了扯。
虽然现在天气回暖了,但是赤脚走路还是很凉的。
加上这屋子里还有种不知道怎么传播的恶症,崔书宁浑身的汗毛登时都竖起来了,赶紧弯身先将孩子—?把抢在怀里:“怎么—?点动静也没有……”
话音未落,就刚好是听了朱大夫最后一句话。
她的思维向来敏锐,要?说这两天遇到的反常事——
最直观给?人印象最深的就是白天在街上撞到的买胭脂的泼妇了。
再—?提气味,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就想到白天闻到的那股散不去的胭脂味。
当时冲突起时,胭脂是洒在卢娘子和崔小宁身上的,虽然她歪打正着回来就按照自己的习惯给孩子换了衣裳……
就没有哪一个当了母亲的人能受得了这个的。
崔书宁当时就是两眼一黑,要?不是手里还抱着个孩子,本能的意识在告诉她不能倒,她那一瞬间几乎就站不稳。
脚下踉跄着,身形晃了晃。
“主子……”桑珠碍于自己身上恐怕也沾了不干净的东西也不敢去扶她。
崔书宁恍惚了—?下,下—?刻就什么也顾不上的,扭头抱着孩子跌跌撞撞的奔回了屋子里。
屋子里没有点灯,她一颗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也不敢叫崔小砚离手,就单手抱着孩子走到桌旁。这种情况之下,她的手却是稳的,很快把灯给点上了,然后抱着儿子奔到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