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青上?辈子是个淑女,这?辈子虽然跟随兄长在民风彪悍的北境混在军营里讨生活,但有些刻在骨子里的教养和习惯是改不掉的,所以她嗓门并不大,这?一声嗤笑也没有很夸张。
但是在这?气氛从来都以庄肃严谨著称的御书房里,还是难免显得突兀。
管公公都忍不住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她知道北边的规矩少,可这?毕竟是在御前,就是再不懂规矩的……
对?上?位者的敬重和忌惮总该有吧。
萧翊眉头也是当场隐约一皱,本来带几分慵懒随意的嗓音也转为低沉:“你不愿意?”
他昨天的心情很不好,因为杭泉和顾温两个都跑到他跟前来据理力争,不愿意听他的安排。
而昨天他之所以只?宣了杭泉和顾温,也是因为女子婚事从来就是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来贺兰青的婚事就是只?要杭泉点头就能算的,所以他根本犯不着当面跟这?区区一个女子打交道。只?是这?件事上?比较麻烦的是贺兰青先和顾温定?了亲,而顾温这?个年轻人?他还是比较看好的,就不得不把顾温也找来,当面晓之以理,叫他松口,双方友好协商退了这?门婚事。
现在倒好,他们这?一个两个三?个……
萧翊甚至有种错觉,这?些人?别不是都疯了。
他做了十几年的皇帝,就是曾经只?手遮天的余元良都不敢当面这?么硬气的和他呛声,而只?敢背后做小动作,使阴招。
杭泉那里他虽然知道妹妹心里不满,却也没想到这?丫头居然会在萧翊面前没忍住脾气失态了。
“陛……”他心头一紧,连忙就替妹妹解围。
旁边贺兰青已?经毫不犹豫的一个头叩在地?上?:“臣女领旨。”
萧翊主仆倒是还好,却是旁边深刻了解自家妹妹为人?的杭泉狠狠一愣,也和萧翊有了同样的怀疑——
这?丫头是被刺激疯了吧。
他将出口的话?,就这?么又被堵回了喉咙里。
贺兰青叩首之后,却又落落大方的直起身子,正视龙椅上?的男人?。
她解释:“臣女方才失态,还请陛下莫怪,实在是……从未曾想过竟会有这?般造化?与陛下攀亲,一时……喜不自胜。”
杭泉很确定?她是不想去北狄的,但又实在是被她这?突如其来转变的态度弄得应接不暇,可是当着萧翊的面又不好说什么,他隐隐感?觉到了妹妹这?似乎是在置气,可是跟萧翊这?种人?置气他们犯得着么?毕竟是她的终身大事。
杭泉有口难言,就在私底下不断的扯贺兰青的衣袖。
贺兰青却对?他的暗示完全无动于衷,依旧是顺着萧翊的心意道:“既然陛下说给臣女定?下的这?门婚事是于国于民都大有裨益的,臣女自当遵从。”
萧翊坐在高处,视野好的很,可以将这?兄妹俩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他虽然头次见?贺兰青,更谈不上?了解,可凭直觉他也察觉了这?事态发展似乎有点反常。
他到底是个深藏不露的人?,心中?有疑也会不说出来,只?是眸色微微一深,盯着贺兰青再次打量起来。
贺兰青却是面色如常,叫人?觉得她就是生活在北境那种没什么大规矩的地?方养成的豪放性子,竟敢直视君威而不露怯。
她说:“臣女遵从陛下的安排,之后会呆在京中?备嫁。不过陛下应该知道,臣女的双亲过世早,与兄长相依为命,家底实在是不厚。届时臣女北嫁的的嫁妆若是的微薄,怕不是会伤了朝廷和陛下的颜面。”
她甚至都没想着含蓄,直接就当面跟萧翊要求了:“所以臣女斗胆,得在这?里向陛下讨要一份丰厚的嫁妆,衬得起北狄一朝国母尊荣的嫁妆。”
萧翊:……
管公公:……
杭泉:……
萧翊的脸色刹那间就变得不怎么好了。
本来他既然认了义妹,又打算给对?方册封郡主,贺兰青这?虽然面上?说是被北狄认回去了,实际上?也等同于是替大周去和亲了,无论?于公于私她远嫁的嫁妆宫里都会替她准备的。
可是他主动准备归准备,这?女人?厚颜无耻的当面讨要,而且还狮子大开口的想要一国皇后份额的……
这?确定?不是专门为了趁火打劫,进宫来敲竹杠的么?
而且——
他甚至立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曾几何?时,也有一个同样厚颜无耻的女人?,也就是在这?御书房里跪在他面前讹银子的。
要不是萧翊这?人?自制力惊人?,他几乎就要忍不住问上?一句:“这?损招是崔氏教你的吧?”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难怪这?俩女人?能处的来。
不过萧翊反感?这?事归着反感?,贺兰青不过就是讹点嫁妆而已?,对?他来说完全不算什么,重要的是她的态度——
只?要她配合肯嫁,这?件事就算圆满解决了。